第9章 垂死灵根
元禾足下云纹骤散，周身先天之炁如潮退去。但见幽墟深处玄铁般的岩壁森然矗立，先天灵根九禾稻在他紫府中震颤不休，恍若青鸾泣血。元禾掌中水木清华幡无风自卷，九重玄冥真水凝成冰晶簌簌而落，在黢黑岩面上映出万千星子。
“这岩胎竟能吞我神识。“他掐诀念咒，先天神目睁开一线金芒，照得百丈岩窟纤毫毕现。太初岩髓凝结的壁障泛起饕餮纹路，恍若上古凶兽獠牙交错。元禾并指如剑，甲缝间渗出苍梧古树汁液，在岩面勾画出先天八卦阵图。
忽有青光自震位破阵，元禾五指骤然插入岩隙。但听得金铁相击之音，指腹触及之物非石非玉，细若牛毛却暗含周天星斗之重。他喉间滚出太古龙语真言，眉心祖窍迸射庚金剑气，生生剖开三寸岩髓——只见一截天外陨铁深嵌其中，表面流转着盘古开天时的原始道纹。
元禾指间岩针忽化一缕玄光遁入石髓，身后岩壁瞬生九道夔龙纹自行弥合。但见芥子须弥阵中盘着座青玉宫阙，檐角悬着的却是蟠螭纹饰——在龙族礼制里，这形制不过末流蛟侍居所。
水木清华幡漾起三千里弱水烟波，元禾踏着先天壬水凝成的玄龟卦象步入宫门。方寸之地竟藏着百丈穹顶，千龙柱上烛阴目流转，照得满室冰魄玄晶泛着幽蓝。四座玄黄云纹架分镇四象：东方青龙架堆着龙髓玉匣，盛放庚金寒铁、灵药灵草；西方白虎架悬七杀剑阵，三百六十柄古兵吞吐星芒；南方朱雀架飘着十二朵离火红莲，每片莲瓣都裹着洪荒异种精血；北方玄武架则累着三千玉简，龟甲裂纹里渗出混沌气息。
元禾袍袖卷起八宝琉璃盏，盏中火光映出玉简表面铭文。但见《龙族炼器录》旁斜插着枚赤鳞简，触之竟有焚天紫焰灼人指尖。神识浸入刹那，太古南离火精化作赤蟒翻腾。
原是南荒火蛇部遗孤，生时恰逢凤族焚尽八百里焦土。其族老以万蛇化灰为代价，将他塞入离火遁空梭，直坠东海归墟。藏身于龙宫炼器坊三百载，此子以蛇蜕混入蛟须，炼出赑屃负碑灯骗过巡海夜叉，方在东海极渊偷得半寸安身之所。龙凤劫起时，这玄仙初境的蛇妖将毕生炼就的七窍玲珑心剖作两半，一半化入本命法宝“焚海炉“，另一半却裹着记忆封在此间。简末血字犹在泣诉：“纵使炼出万千灵宝，终究补不得后天生灵的命数。“
岩宫穹顶忽现九道裂痕，每条裂痕中都嵌着片赤鳞，细看竟是火蛇妖仙以本命鳞炼制的“螭吻吞海阵“。元禾屈指轻弹离位鳞片，芥子纳须弥的先天禁制轰然显化——八百里珊瑚礁虚影里，那蛇妖正将残魂破念炼成三百颗避劫珠，妄图在龙凤撕开洪荒地脉时遁入归墟。
“蝼蚁之智。“元禾广袖扫过朱雀架上焚天紫焰，火光里映出蛇妖末路：他确把本命法宝“焚海炉“遁出战场，却未料祖龙早将四海气运炼成锁龙台。当元凤的南明离火焚尽三万里海雾时，这玄仙元神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与怀中九转还魂丹一同汽化成劫灰。
水木清华幡无风自动，卷起玉架深处残留的因果业火。元禾睨着掌心浮现的蛇形怨念冷笑道：“既吞了龙宫万千资源，因果线早缠上祖龙逆鳞，还妄想逆天改命？“幡面十二重葵水落下，将最后一丝挣扎的残魂碾作齑粉。
正待细观其他玉简，神识海中九禾稻蓦地震颤。元禾循着灵觉望去，但见东南角落，一截枯藤缠绕的青木残枝上，若有若无缠绕着缕暗红气息。那物看似凡尘野草，细察却见根茎深处暗藏火德本源，正是同为混沌青莲根须所化洪荒先天灵根炎阳麦！
道人神色骤凛，先天水木清华幡化作三千丈青虹，将枯藤残枝摄进灵宝洞天之内。洞天内，但见九禾稻本相显化混沌青莲虚影，先天壬水之气化作天河倒悬，乙木精华凝成甘霖。炎阳麦受此滋养，干枯表皮寸寸剥落，露出内里鎏金赤纹，麦穗九窍中吞吐先天离火之精。元禾双目紫光暴涨，元神遁入灵根本源，霎时窥见一方赤色天地，万里焦土之下蛰伏着太古火精。
元禾元神浸入炎阳麦本源深处，但见赤色苍穹下悬浮着十二万九千六百枚先天火纹，其中半数已然黯淡如灰。一缕先天不灭灵光自焦土裂隙中渗出，竟化出太古火蛇族祭祀场景——百万丈赤鳞巨蟒盘踞离火梧桐，蛇首老者以精血浇灌灵根，麦穗九窍吞吐离火之精，根系缠绕乙木之气。
原来龙凤初劫时，火蛇大祭司拼着焚毁三成道基，将此灵根与建木残枝炼作阴阳双生之态被族人带有。这位携带灵根逃亡的火蛇族人却将它藏入此密室，虽借东海极渊遮掩天机，却令炎阳麦困守玄冥重水之中数个量劫。那截建木残枝本是大祭司自周山断崖采得，表面焦痕竟暗藏盘古斧意，水气转化乙木精气的秘术，全靠斧意镇压周天五行。
而今建木残枝内盘古斧意早已散尽，火蛇族设下的阴阳相生转轮阵亦在七千年前崩解。元禾以水木清华幡照见本源，但见炎阳麦根系缠绕的建木枝，表皮密布着细如发丝的归墟寒霜——此乃水道反噬之兆。九禾稻突然震颤不休，先天壬水竟在灵根空间凝成倒计时般的潮汐纹路，推演之下赫然惊觉：若迟来万载，此方赤色天地当坍缩为芥子大小的火种，需再历四十九个元会光阴方得重燃。
道人掐指祭出十二道青木长生诀，九禾稻根须穿透虚实界限扎入炎阳麦核心。建木残枝上寒霜遇先天乙木精华，霎时蒸腾起天地初开时的太初云气。元禾双目迸射紫电，瞥见残枝深处竟还封存着半枚火蛇逆鳞——那才是维持阴阳平衡的关键阵眼！
元禾眉心绽出三寸青玉毫光，水木清华幡猎猎作响间，九禾稻本体骤然浮起九轮赤阳，化作九只地炎朱雀虚影，裹挟着十二万六千颗火属灵穗，尽数没入炎阳麦枯萎的九窍之中。
“咄！“
元禾道人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先天水木二气在幡中凝成太极鱼图。炎阳麦焦黑的根系触到灵力生机，竟如饿龙吞海般疯狂攫取，鎏金麦穗上崩裂的先天火纹开始自我修复。每修复一道火纹，虚空便炸开一朵业火红莲，莲心坠落的火星竟在幡内空间衍化出微型大地真火域。
待最后一缕黑气自麦芒散尽，元禾将炎阳麦打入九禾稻根系所在先天茂土之处——那里早已被先天壬水浸出万丈灵泉眼。两株先天灵根根系相触刹那，九禾稻七十二节茎秆上浮现火蛇图腾，炎阳麦九枚麦穗则生出水木清华道纹。
但见阴阳水火二气自根脉升腾，九禾稻吞吐的癸水精华经相缠根部转化，竟在炎阳麦叶尖凝成赤玉露珠；而炎阳麦散逸的离火道韵渗入土壤，反哺得九禾稻穗头青芒暴涨三丈。两股先天道韵纠缠攀升，在水木清华幡顶凝成青赤相间的混沌庆云，云中隐隐传来龙凤和鸣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