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林氏狩猎法则第一条】
林缺湿漉漉地从冰冷的河水中爬上岸。身上那层黏腻恶心的污秽，总算被冲刷掉了大半。
皮肤依旧是那种了无生机的灰败色泽，但在精神层面，他却奇异地感到一阵久违的轻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抬头，看向晾在岸边水泥围栏上的“衣物”。那件本就破烂的衬衫，经过河水无情的蹂躏，已经彻底变成了几缕在夜风中寂寞飘摇的布条。
西裤也没好到哪去，松松垮垮地挂在胯上，前后通透，几乎失去了遮蔽的功能。毫无防护作用不说，行动起来还格外碍事。
【妈的，得赶紧找身像样点的衣服……总不能一直光膀子遛鸟吧？】
林缺看着随风抖动的“布条”，无奈地晃了晃僵硬的脖颈。
算了，不想这些。
他将对未来“顿顿吃饱”、“缺啥补啥”的美好憧憬压在心底，拖着依旧有些滞涩的身躯，回到了桥洞下相对干燥的阴影里。
找了个自认为还算舒服的角落，蜷缩起来。
意识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断腿重生的诡异满足感，再次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
第二天，天色刚蒙蒙亮。
林缺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瞳孔里，映出桥洞顶部粗糙而斑驳的水泥结构。
每天起来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
【加油！奥利给！今天也要努力活下去。】
今天的首要任务，是彻底掌控这条新“打印”出来的左腿。
林缺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桥洞外相对空旷的河岸边。
最初的几步，简直是一场肢体协调性的灾难，他的身体完全找不到平衡点。两条腿像是刚从别人身上拆下来，还装反了似的，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态僵硬地向前迈动。不是左脚绊右脚，就是顺拐得像个上了发条的劣质机器人。
好几次，他都差点控制不住重心，一头栽回冰冷的河水里去。
【我靠！这协调性……怕不是连刚出厂还没上牌的共享单车都不如！】
但他没有放弃。
或者说，一具丧尸也谈不上什么放弃不放弃。他只是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尝试。
从最初的歪歪扭扭、随时可能扑街吃土。
到逐渐能够控制双腿，实现相对稳定的交替前行。虽然步伐依旧蹒跚、迟缓得令人发指，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僵硬。
但进步，是实实在在的。
他甚至斗胆，试着加快速度，小跑了几步。结果重心立刻失控，一个极其华丽的趔趄，差点又表演一个平地摔。
【……看来敏捷和力量还是硬伤啊，光腿长没用，还得跑得快、跳得高、反应灵敏才行。】
他深刻体会到，光有一条完整的腿远远不够。身体的整体协调性、平衡感以及基础的力量和敏捷，才是决定生存能力的关键。
就在这枯燥的练习过程中，林缺惊喜地发现，自己的感官似乎真的因为吸收了那点微弱的晶核能量，而得到了切实的强化。
视力，比之前清晰了一丝。听觉得到了微弱的提升。
他能隐约捕捉到更远处废墟中，风吹过钢筋时发出的细微呜咽，碎石偶尔滚落的轻响。
甚至……风中隐约传来的、属于其他丧尸的、若有若无的低沉嘶吼？这些声音，在昨天是绝对无法被他感知的。
嗅觉，也变得更加敏锐了。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依旧是主旋律，浓郁得化不开。但他似乎能从中分辨出更多细微的气味层次。
比如，风带来的、不同方向的、带着不同“浓度”和“特质”的……其他丧尸的气息？还有一些难以形容的、属于金属锈蚀、植物腐烂、以及某种未知化学物质挥发的混合味道。
测试完感官的变化，林缺更加坚定了昨晚那个在河水里冻出来的想法。
【苟住！猥琐发育，绝对不能浪！】
强化后的嗅觉，无疑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
这让他能够更精准地判断潜在目标的“实力”，至少能通过气味的浓郁程度，大致判断对方是否蕴含“晶核”，以及那“晶核”能量的强弱。
【像‘肌肉大哥’那种级别的‘顶级香饽饽’，自带王霸之气，隔着八百里闻着就让人腿肚子转筋，暂时是绝对不能想了，碰上了就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
【现阶段的目标，应该是那些落单的、气味‘寡淡’，甚至可能带点‘虚弱’气息的特殊丧尸……】
【最好是那种看起来就病恹恹、半死不活、出门没看黄历，还刚好怀揣‘巨款’（晶核）等着我去送温暖的倒霉蛋。】
【捡漏！对，专业捡漏一百年，童叟无欺！】
虽然理智上是这么想的。
但吸收了“鬼爪”晶核碎片带来的实力提升，哪怕只是一丁点。
以及左腿奇迹般恢复的巨大惊喜。
这双重的小甜头，还是让林缺的心里，不可避免地滋生出了一丝……难以抑制的膨胀感。
就像游戏里刚捡到一把新手白板武器，就觉得自己操作猛如虎，能单刷高级副本了。
【感觉现在的我，能打十个昨天的我！起码不用再被追得满地乱爬，毫无还手之力了！】
【要不……出去溜达一圈，碰碰运气？万一真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这个念头，像是一百只蚂蚁在他那几乎停转的大脑皮层上爬来爬去，痒得不行。
【万一！万一真能碰到个眼瞎腿瘸、身受重伤、意识模糊，还刚好揣着一颗亮闪闪的‘晶核’，躺在路边等着我去完成‘临终关怀’顺便继承遗产的好丧尸呢？】
这个诱人的可能性一旦冒出来，就像滴入滚油的水珠，瞬间炸开了锅，再也压不下去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林缺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出去浪一波！
当然，前提是严格遵守“捡漏优先，安全第一，打不过就跑”的核心战略方针。
他朝着与昨天相反的方向，开始了他的第一次“主动狩猎”探索之旅。
那边似乎是一片相对密集的居民楼区域。
理论上，人口密度更大，可能存在的“资源”也更丰富。
越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的腐臭味就越发浓郁，几乎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视野里出现的丧尸数量也明显增多起来。
它们大多像断了线的提线木偶，漫无目的地在废弃的街道上游荡，动作迟缓呆滞。
对林缺这个散发着“同类”气息的存在视而不见，哪怕擦肩而过，也懒得抬一下浑浊的眼皮。
林缺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看起来比较“壮实”，或者行动速度明显比普通丧尸快上一线的个体。
他专挑那些偏僻的、堆满垃圾和废弃物的小巷子钻。
他现在就像一个在雷区里捡破烂的拾荒者，每一步都走得提心吊胆，感官提升到了极致。
临近中午时分。
灼热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这片死寂的废墟，空气都仿佛被高温扭曲，微微波动起来。
林缺将自己藏在一栋倒塌了一半的建筑投下的阴影里，目光警惕地落在不远处。
那是一家门半开着的便利店。
便利店的玻璃门碎裂了大半，露出里面漆黑一片的货架阴影，像一张择人而噬的怪兽巨口，静静地等待着猎物上门。
相比周围那些彻底沦为断壁残垣的建筑，这家便利店的结构还算完整，至少主体没有坍塌。
【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比如……一把趁手的武器？不需要太好，一根结实点的撬棍或者消防斧就心满意足了！】
【或者……更结实耐磨的衣服？总不能一直穿着这身‘行为艺术’装到处晃悠吧？太影响我‘尸王’的形象了！】
他心里默默盘算着各种可能性。
就在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像个最蹩脚的小偷一样，准备小心翼翼地抬起脚，试探性地踏入那片阴影笼罩的便利店门槛时。
一阵低沉、断续、毫无节奏感的嘶哑低吼，突兀地从便利店深处传来。
“嗬……嗬……”
林缺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侧耳倾听，耳朵几乎要竖起来，努力捕捉着那断断续续的嘶吼声。同时，他集中全部精神，仔细感受着自己身体最真实的反应。
没有像昨天遇到“鬼爪”时，那种强烈的、几乎要冲昏头脑的吞噬欲望。
那股吸引力，极其微弱，若有若无，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像隔壁邻居家飘来的饭菜香味，能闻到，但根本勾不起任何食欲。
【里面的‘货色’……很普通。】
【甚至可能……连最低配的晶核都没有？纯纯的炮灰级别？】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灯泡般，“叮”的一声，在他混沌的脑海里闪过。
【正好！】
【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免费‘陪练’吗？！】
想到这里，林缺那张僵硬得如同水泥浇筑的面孔上，似乎硬生生扯动出一个极其猥琐的、充满了恶趣味的弧度。
【嘿嘿……宝贝儿，你的林大爷……来了。】
林缺深吸一口气，调整姿势，将身体隐藏在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