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视为“另类”

第25章 被视为“另类”

九月份开学时，祖母拿出她攒了很久的几百元钱，为我报了名，我也顺利地踏入了村小学的大门。

上学的第一天，阳光高高地普照大地，不知道怎么有一只喜鹊竟敞开嗓门在屋前的树梢上吹着口哨，难道它也是在为我祝福吗？我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这件衬衫还是我堂哥的，套在我身上略有些大，但是干干净净的，一只书包与文具盒是很久以前父母给我准备的，一直搁在家中，现在终于可以把它们拿出来“发挥”作用了。我犹如一只脱笼的小鸟，整颗心都是那么的自由、欢畅，高声地唱着歌儿：“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祖母用一辆锈迹斑斑的三轮车拉着我到了学校的大门，由于是开学的第一天，校园的大门外堵着好多的家长，人头攒动，几乎水泄不通，车无法入内，所以大家都把车停放在大门外边。由于我的情况特殊，祖母必须要将我拉到教室门前，她扯开了嗓门喊着：“请让一让，让一让，让我们过一下。”另一个家长说着：“别人的车都摆放在外面，你为什么要连人带车一起往里面闯，不会让孩子下来啊！”“因为她不会走路。”祖母大声地解释着。

这一说不要紧，许多家长好奇的目光纷纷向我投来，我坐在车厢里，蜷曲着身子，有的人捏捏我的腿，有的人摸摸我的手，如同观看一个“另类”，七嘴八舌地炸开了花。

“这样的孩子也送过来上学啊，呵呵，工夫挺多的。”

“看手也不好使，这来上学怎么写字呢？”

“造孽啊，这个娃面相又不丑，怎么就害这个病呢，啧啧，可惜了。”

……

我脑子里“嗡嗡”直响，耷拉下了脑袋，刚开始的好心情一下子被碰碎了，这些人的话，如一双双隐形的手，将我小小的心一点一点地揪成了麻花，变得蜷缩、颤抖。为什么这些人都要这么看我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学校吗？虽然这样的围观，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每一次，我都感觉无比地难堪。

这群人看过后并没有走开，而是像看猴戏似的跟着我们的三轮车一直走到教室前面，指指点点，嘈嘈杂杂，一阵乱哄哄的景象。

祖母抱我下了车，这时候一位近六十岁的男老师走了过来，一身中山装，整整齐齐，脚穿一双布鞋，看起来精神抖擞。祖母对我说着：“快，快叫吴先生，以后他就是你的班主任了。”继而向老师打着招呼：“吴先生，就是这个孩子不会走路，今后就麻烦你多照顾了。”吴老师一脸和善：“好，好，没事！”

我被安置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靠着后门，挨着墙根，因为我坐不住，只能靠在墙上，同时这个位置方便我的出入。祖母站在我旁边，对我说：“你看，这就是教室了，以后就和大家在一起学习，多好啊，还有奶奶陪着你。”

我周围的同学都回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我，一双双明亮的黑眼睛，似乎在问：“你怎么了？”我怯生生地看着他们，而他们一阵打量过后就各自打闹嬉戏着了，教室里气氛活跃，这些“身手敏捷”如小猴子般的孩子们在一排排课桌间东串西串，我则陌生地窥着这圣堂中的一切新鲜的事物，内心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渴望。

那一群家长还站了门外，窃窃私语着什么，我不敢望向他们，我猜想，他们准是在说着对我不利的话语，我多希望，他们快些散去，或者眼前有某件更加稀奇的事物突然出现，好将他们的注意力转移。只是没有……

突然，一个矮个老奶奶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一副毫不客气的样子，对祖母说：“这个奶奶，你把这么一个孩子弄在课堂上，别人家孩子怎么能安心听课呢？”并且指着我前面的一个小男孩：“这是我孙子，若影响了他怎么办？”那小男孩，上蹿下跳，看样子很不老实。听到她这样说，其他家长也对我有了意见，议论纷纷，甚至有个家长在说：“真是丢人现眼！他们家的时间和钱多得花不完了。”

祖母很是难堪，她摊着两只手，点头哈腰，一个劲地解释着：“我会看着她的，她绝对不可能影响别人……”

班主任听到这阵闹声之后跑来劝说和解释，因此，这群家长，在不满声里陆续离开了。祖母尴尬地对班主任笑笑，站在教室的门前，目送着这一群“闹事”的家长走远的背影，她两手放在身前，相互绞着，我不能够理解她当时是一种怎样的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