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萧旦的秘密
侍剑抱剑而立,目光灼灼地盯着场中身影。旁人只见公子动作迟缓,她却能看出那看似绵柔的掌风中暗藏的劲力——一片飘落的树叶刚一接触公子掌风,便无声无息地碎成齑粉。
“公子说过,这叫‘太极’。”侍剑轻声道,“江南之地,能接住公子十招的怕是不超五指之数。”
萧旦的拳势愈发缓慢,思绪却如潮水般翻涌。他清晰地记得穿越之初的情景——那是在萧摩诃杀妻前一年,自己附身在这个落水少年身上,当时的脑海一片混沌。
那时的萧夫人,一袭素衣坐在窗前抚琴的模样至今历历在目。这位南梁皇族的后裔,即便在乱世飘零中也保持着高贵的气度。她总爱在教自己读书时,用纤纤玉指轻点竹简上的文字,温婉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旦儿,这个字读作‘仁’...”
拳势转到“白鹤亮翅”,萧旦的指尖微微发颤。他记得母亲说过,她是南梁灭国时被萧摩诃掳来,又成为萧摩诃续弦的往事,也记得她曾与萧摩诃曾经举案齐眉的恩爱时光。那时的萧摩诃,还会抱着年幼的自己骑马巡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野马分鬃”式刚起,萧旦眼前又浮现出那个噩梦般的转折。杨广领着隋朝大军压境时,自己记忆刚刚开始复苏,尚未来得及理清头绪,萧摩诃就奉命出征。而留在建康的萧夫人......
拳风突然一滞,萧旦的手掌悬在半空。他永远忘不了陈叔宝召萧夫人入宫那日,母亲临行前惨白的脸色。更忘不了她回府时散乱的鬓发和破碎的眼神。
“揽雀尾”式本该行云流水,此刻却沉重如铅。当萧摩诃的剑刺穿萧夫人腹部,也或许萧摩河南剑直指自己额头那瞬间,两个灵魂终于彻底融合。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既有原主对母亲的不舍,也有穿越者灵魂对残酷命运的愤怒。
萧旦的指尖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他想起自己抱着母亲尸身立誓的场景,也想起千里投奔萧瑀的艰辛。这位历史上以刚直闻名的舅舅,确实待自己如亲生。但每每看到铜镜中与母亲相似的眉眼,那股刻骨铭心的恨意就会再度翻涌。回忆如水般浮现。
……
来到新安后,一天夜深人静之时,萧旦独自坐在房内,思绪万千。他本以为自己只能在这乱世中随波逐流,却不想,命运竟在此刻悄然转折。
隋朝虽然一统天下,但江南故地暗流涌动。他修长的手指轻扣窗棂,心中细想。
“杨广......”他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这位以非常手段继位的帝王,以后将大兴土木,屡兴兵戈。三征高句丽耗尽国力,开凿运河虽利在千秋却使万民疲敝;营造东都极尽奢华,百姓赋役沉重;刚愎自用致使朝纲紊乱,最终烽烟四起,煌煌大隋竟步了强秦后尘,二世而终。
那是以后的事,但现在。萧旦转身走向书案,指尖划过案上的地图。科举入仕?他冷笑一声。他父亲萧摩诃如今贵为杨广心腹大将,若自己贸然出头,恐怕还未踏入考场,就会“意外”暴毙吧。从军建功?更是个笑话,只怕还未立寸功,就会被安上个“谋逆”的罪名。虽然萧摩诃可能没有萧旦想的那么极端,可是万一呢?萧旦不想在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下,就展示出自己的能力。
守孝期间,那时萧旦才十三岁,但后世灵魂苏醒,实在忍受不了这古代的枯燥日子。他每日除却祭奠亡母,便是独自在院中演练那套后世所学的太极拳,此功法在后世不过强身健体之术,本是想强身健体,打发时间,却偶然发现这方天地间的玄妙。
那一夜,月华如水,萧旦凝神静气,缓缓舒展拳架。忽然,他察觉到体内似有一股温热气流,随着他的呼吸与动作,在经脉之中缓缓游走。每一次吐纳,都仿佛牵引着天地间某种无形之力,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心头一震,骤然收势,凝神内视。丹田之处,竟隐约有一缕氤氲之气盘踞,虽微弱如萤火,却真实存在。
“这是......真气?”萧旦瞳孔微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后世灵气枯竭,修真之法早已沦为传说。可如今,他竟在这个时代,真切地感受到了灵气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闪烁:“若此世灵气存在,那后世那些被视为虚幻的修炼之法...是否真能在此重现?”
一念及此,萧旦心中豁然开朗。或许,这方天地,才是他真正能够踏足巅峰的舞台!
他回忆起后世看过的一些道家典籍和小说,其中记载了许多修炼心法和武功。虽然那些内容在后世只是虚构,但在这个灵气充沛的时代,或许真的可以修炼成真。萧旦决定尝试一番。
萧旦所练的太极拳,乃是后世流传甚广的内家拳法,讲究“以柔克刚,以静制动”。他默念着太极拳的口诀,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太极者,无极而生,动静之机,阴阳之母。动之则分,静之则合。无过不及,随曲就伸。人刚我柔谓之走,我顺人背谓之粘。动急则急应,动缓则缓随。虽变化万端,而理唯一贯...”
随着口诀的默念,萧旦的动作愈发流畅,体内的真气也随之流转。他感觉到,每一次呼吸吐纳,都能引动天地间的灵气入体,虽然少,也可让萧旦感觉兴奋。
萧旦盘膝而坐,五心朝天,在晨光微熹中静修。他默诵《道德经》玄文,字字如珠玑在心头流转:“道生一,一生二...”每诵一字,体内真气便随之律动,与天地呼吸渐渐同步......
初时修炼,灵气入体如细雨润物,几不可察。但萧旦不急不躁,深知“九层之台,起于累土”的道理。他每日寅时即起,在庭院青石上打坐,任凭晨露沾衣,寒霜沁骨,始终如一。
如此寒来暑往,几度春秋。这一日清晨,萧旦如常入定。忽然丹田处传来一声清越鸣响,如雏凤初啼。紧接着,任督二脉豁然洞开,体内真气如决堤之水,奔涌不息。百会穴处似有清泉灌顶,涌泉穴下如踏烈焰,整个人仿佛悬浮在虚实之间。
在这一刻,萧旦感觉自己化作了一缕清风,与天地同呼吸。院中落叶拂地的沙沙声,三丈外蝴蝶拍动翅膀的窸窣声,乃至地脉中灵气流动的潺潺声,都清晰可闻。他的神识如涟漪般扩散,十丈方圆内的一草一木,尽在掌握。
待他睁开双眼,眸中精光流转,举手投足间,衣袖无风自动,周身三寸处隐隐有白雾缭绕。萧旦知道,自己已然突破后天桎梏,踏入先天之境。
他缓缓起身,脚下青石竟留下半寸深的脚印,边缘光滑如琢。这是真气外放,凝而不散的征兆。萧旦拾起一片落叶,轻轻一吹,那叶子如利刃般没入树干,只余半截在外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