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岭①

王履

岭下望岭上，夭矫蜒蜿飞。②

背无一仞阔，旁有万丈垂。③

循背匍匐行，视敢纵横施。④

惊魂及坠魄，往往随风吹。

午日晒石热，手腹过蒸炊。⑤

大喘不可当，况乃言语为。⑥

心急足自缚，偷眼群峰低。⑦

烟烘浪掩掩，日走金离离。⑧

松头密如麻，明灭无断期。⑨

谁知万险中，得此希世奇。⑩

真勇是韩愈，乃作儿女啼。(11)

（选自清《列朝诗集》）

【作者简介】

王履（1332—？），字安道，号畸叟，元末明初昆山县（今属江苏省）人。精于医术，诗、文、画也有造诣。曾登华山，作《华山图》40幅，诗150首。著有《伤寒立法考》《医经溯洄集》等。

【注释】

①苍龙岭：华山著名险道之一，位于救苦台南、五云峰下，以其苍黑色的外部和其似悬龙般的地势而得名。

②夭矫：形容姿态的伸展屈曲而有气势。

③背：指苍龙岭之“苍龙”之背。

④循：沿着。视：视力，此指眼睛。敢：岂敢，怎敢。

⑤手腹：手掌和腹部。蒸炊：蒸笼和灶炊。

⑥喘：喘气。不可当：此指忍不住。言语：说话。为：语尾语气词，表疑问或感叹。

⑦缚：捆绑。自缚：此指脚如被捆绑一样难以行进。

⑧掩掩：隐约；模糊。离离：明亮的样子。二句分别言向下和向上看时之所见。

⑨松头：当指松树稍。此二句承上两句言日光在密如麻的松树梢中掠过，忽明忽暗。

⑩希世奇：世上少有的奇观。

(11)此用“韩愈投书苍龙岭”传说：唐代文学家韩愈行至苍龙岭，被吓得大哭，于是投书山下求救。二句言像韩愈这样真正的勇士，竟然也被苍龙岭的惊险吓得像小儿女那样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