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极地幻影
陈默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蓝色血痕。
“理想国的信号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他的指尖停在中俄边境的一片空白区域，这是林小雨曾经告诉他的。
“团长，战术地图显示那里常年被积雪覆盖，人迹罕至，没有战略价值，应该不在核弹攻击范围内。这个地方，确实有可能！”
楚雪敲了敲地图，轻轻说道。
她们早就在寻找理想国的地址，也曾对这个地方做过分析。
赵河山盯着那片空白，面带忧郁，仿佛要透过纸张看清那里。
“此去超过500公里，肯定会遇到理想国的阻击，这将是一个地狱级难度的任务！”
指挥中心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我可以去！”陈默的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但充斥着人类的决绝。
赵山河的机械义眼闪烁着复杂的冷光：“好！楚雨带队，挑选十人精锐。但你要清楚，这必将是自杀任务。”
陈默没有回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那些蓝色的纹路正随着心跳明灭。
三天前，当林小雨被无人机掳走时，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脉动——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呼唤，仿佛南极的黑色漩涡在向他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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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出发像一场葬礼。
十名战士沉默地检查装备，每个人都戴着脑波干扰器——这是第七基地针对理想国“蓝孩子”的最新发明。楚雨将一枚微型核电池塞进陈默的背包：“别弄丢了，它能干扰读心者的探测。”
楚玉其实很漂亮，长发细腰，眉清目秀。陈默有时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因为那可恶的蓝光，她和小雨都应该在试衣镜前欣赏着自己漂亮的衣服。
可是，又哪有那么多“如果”...
步兵车缓缓驶出了地下掩体，当它碾过废墟时，陈默透过防弹玻璃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容：灰红色的天空下，建筑物像被巨人踩碎的饼干。远处，几个皮肤半透明的人形生物正在撕扯一具尸体，它们的指尖延伸出骨刺，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根据我们探测，这已经是第三代的变异体，”楚雨顺着他的视线解释道，“比掠夺者更危险。”
“这个世界已经完全变了，短短几个月，好像突然进化了几万年。人类，已经回不去了！”
陈默的蓝血突然刺痛。
他猛地转头，看到路边站着一个金发女孩——正是那种捧着大脑容器的“蓝孩子”。她的嘴角裂开到耳根，无声地做着那个手势：拇指与小指相触，其余三指伸直。
“加速！加速！”楚雨连忙起身，用力拍打着驾驶舱。
步兵车轰鸣着冲过路口，后视镜里，女孩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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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场遭遇战发生在午后的加油站。
小队停下来补给时，地面突然塌陷。三名战士瞬间被地下钻出的触须缠住，拖入了深渊。惨叫声只持续了两秒，接着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地噬者！散开！”
楚雨的能量步枪喷出一道蓝光，烧焦了其中一条触须。
陈默看到了那断须的横截面——它根本不是生物组织，至少不是纯粹的碳基生物，而是由金属和血肉扭曲而成的恐怖怪物。
忽然，一名战士被隐藏的触须拦腰卷起，他的脑波干扰器指数瞬间极速攀升，转眼间便因为过载而轰然爆炸。
爆炸的冲击波震碎了加油站的玻璃，也暂时击退了那些触须。
“加速前进！别停下！”
楚雨的声音在陈默耳边炸响。
他们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队员和一半的补给，却连敌人的真面目都没有看清。
夜幕降临时，小队终于逃出了一百多公里，躲进了一座废弃的农场。
谷仓里堆满了干枯的玉米秆，散发着霉味和某种化学品的甜腥气味。
楚雨派两人警戒，其余人则抓紧时间休息。
陈默靠着墙，发现自己的蓝血纹路在黑暗中更明显了——它们像电路板一样覆盖了他的手臂，甚至蔓延到了胸口。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楚雨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机械臂发出轻微的液压声。
陈默轻轻摇头。他想起蓝光人影，想起候选者编号，想起林小雨说的“门后的雕像“。这些碎片却拼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
突然，谷仓外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警戒队员的惨叫。
楚雨的反应快得惊人，她一把将陈默推到玉米堆后，自己则滚向了另一侧。
下一秒，谷仓的木板墙被整个撕裂，月光照进来一个三米高的黑影——那是个穿着教士袍的人形，但头部却是透明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十几个缩小的大脑。
“是理想国的清道夫！”一名战士咆哮着开火。
子弹穿过那黑影的教士袍，却像丢入水中的石子，只激起了几圈涟漪。
黑影一抬手，那名战士的头盔突然内陷，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瞬间捏碎。
楚雨一边招呼着众人撤退，一边抱着能量步枪疯狂扫射。
一束蓝光击中了培养舱，培养舱里的蓝色液体喷涌而出，那些大脑在空气中疯狂的抽搐，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黑影踉跄了一下，随即更加狂暴地扑了过来。
忽然，陈默的视野边缘突然泛起蓝色的光晕。他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站在谷仓角落——是那个蓝光人影！它只是静静地“观察“，没有任何干预的意思。
“小心！”
楚雨的喊声让陈默回神。
黑影的利爪已经近在咫尺，他本能地抬手格挡，蓝血从毛孔中渗出，形成了半透明的盾牌。利爪与蓝盾相撞，爆发出刺眼的火花。
“它的弱点是脊椎！”陈默突然喊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信息从何而来，就仿佛突然被谁灌进了脑海一样。
楚雨没有犹豫。她的机械臂弹出一把黑色的刀刃，随即一束高频的离子喷射在刀刃上，使刀刃快速加热。
她一个滑铲，切入那黑影下方，刀刃精准地刺入袍子下的脊椎连接处。
黑影瞬间僵住，然后像断线的木偶般轰然垮塌，那些大脑纷纷爆裂，溅出一坨坨荧光色的黏液。
幸存的战士缓缓聚拢过来，一个个脸色惨白。
出发时的十人小队，现在就只剩下了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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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他们终于抵达了信号源。
那是一座伪装成滑雪度假村的建筑群，坐落在山谷中。
从远处看，它宁静得像一个童话小镇——红顶小屋错落有致，缆车静止在蓝天背景下。
但陈默的蓝血纹路疯狂闪烁，警告着致命的危险。
“太安静了，”楚雨调整着望远镜，“没有守卫，没有防御工事...”
小队谨慎地接近主建筑。
入口处的标牌已经被酸液腐蚀，但还能依稀辨认出“第七培育中心”的字样。
陈默的心跳蓦然加速——这和掳走林小雨的无人机标记一致，证明他来对了地方。
主楼大厅里立着一个硕大的欢迎牌，上面写着：“祝贺第49批候选者加入理想国！”
地毯上散落着文件，其中一张吸引了陈默的注意——那是一张脑部扫描图，额叶位置标着红圈，旁边写着“读心者基因标记”。
“他们在筛选特定能力者，”楚雨捡起另一份文件，“看这个——'蓝孩子培育进度报告'...”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一扇标有“实验区”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数十个培养舱排列在实验室中央，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金发女孩。她们闭着眼睛，太阳穴连接着电极，怀里抱着透明容器——但那些容器现在是空的。
最靠近门口的舱体已经被打破，玻璃碎片上沾着淡蓝色的液体。
“这里只是个中转站，”楚雨检查着控制台，“他们转移了所有样本...包括林小雨。”
陈默的拳头愤恨的砸在控制台上，蓝血从指关节渗出，腐蚀了金属表面。他调出最近的日志，屏幕显示四十八小时前曾有一次大规模的转移：
样本类型：读心者进阶体（信号塔模式）
目的地：南极主基地
护送单位：蓝孩子x12，清道夫x4
“我们晚了两天...”楚雨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沮丧，“南极基地我们现在闯不进去，必须呼叫支援！”
陈默的视线模糊了。
他想起林小雨被带走时那双变成晶体的眼睛，想起她太阳穴上的六边形纹路。理想国对她做了什么？她还能变回那个会为病人流泪的实习医生吗？
突然，警报声骤起，响彻了整座大楼。
“自毁程序已启动，倒计时五分钟。”
一个机械女声毫无感情的冰冷宣布着。
“见鬼！”
楚雨咒骂一声，拽着陈默就往外跑：“这是陷阱！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来！”
其他队员也疯狂的冲向出口。
忽然，天花板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蜂巢，蜂巢里镶嵌着一颗颗圆滚滚的金属球——此刻它们如嗜血的杀人蜂群一般疯狂涌出。
“无人机群！快分散！”
“分开跑！”楚雨推开陈默，高喊一声，“去地下车库！那里有雪地车！”
陈默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身后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爆炸声和队员的惨叫。
他的蓝血纹路现在已经覆盖了半边脸，视野中一切都在泛着淡蓝色的光晕。
车库门近在咫尺，却突然被一道黑影挡住——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蠕动的蓝色光点。
“候选者0000000001，”男人的声音像电子合成音，“你来得太晚了。”
陈默的蓝血沸腾起来。他感到某种力量在血管中奔涌，那不是疼痛，而是一种古老的、不属于人类的记忆。
“你们对小雨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变得不像自己，冰冷而机械，带着多重回声。
白大褂却笑了，嘴角裂开到了耳根：“我们只是帮她进化。很快，所有人类都会感谢理想国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
陈默的蓝血突然暴起，无数蓝色丝线凝结成一个尖锥，像活物般主动刺穿了那个白大褂的胸口。
白大褂惊愕地低头，看着自己胸腔，那里流出的不是血，而是蓝色的数据流。
“你...已经觉醒了？”白大褂虚弱的跪倒在地，“不可能...你怎么会自动觉醒...不...作为纠缠体就算觉醒了也不...”
“纠缠体？什么意思？快说！”
陈默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
“不...纠缠体怎么会...你不是...”
白大褂惶恐的瞪大了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比死亡更加恐怖的事情。
“快说！”
不远处传来无人机的震动声，陈默焦急的用力摇晃着白大褂。
白大褂嘴巴哆嗦了几下，好像想说什么，可是却忽然僵住，连惊恐的表情都固定在了脸上，就好像忽然死机的电脑。
陈默恨恨的将他摔下，撞开车库门，跳上一辆雪地车，油门到底，直接冲进了暴风雪中。
后视镜里，培育中心在连环爆炸中坍塌，就像一座纸糊的玩具屋。
楚雨没有跟上来，小队其它成员也没有丝毫踪迹。
陈默叹息，小队全军覆没了。
他驾驶着雪地车奋力前行，因为雪地车的GPS上只有一个坐标：南极。
“理想国吗？南极吗？小雨别怕，我来救你了！”
陈默的蓝血纹路现在已经完全覆盖了他的身体，在皮肤下形成发光的网络。
它们好像与南极的存在某种共鸣，像心跳，像呼唤，更像某种古老的契约正在履行。
风雪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蓝光人影。这次它没有旁观，而是向他伸出手，做了那个手势——拇指与小指相触，其余三指伸直。
候选者0000000001，准备迎接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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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默身后，那座报废的庄园里，一块碎裂的石板微微抖动。
石板下，一副僵硬的面容正缓缓恢复----正是那个白大褂。
他的身体已经被石板压成了烂泥，但他的脑袋却发出阵阵轻微的嗡鸣，好像空中掠过的无人机。
“候选者0000000001觉醒...纠缠体状态错误...信息有误...紧急...信息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