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没有心脏就不能活吗？
与此同时，市公安局刑事技术处。
解剖室。
白炽灯发出轻微的嗡鸣，不锈钢解剖台泛着青灰冷光，其上躺着一具胸腔被“Y”形切开的尸体。
一名肤色如冷瓷般苍白的女子正低头将一坨肺脏塞回尸体的胸腔，然后将肋骨合拢，仔细的将那巨大的“Y”形切口缝合。
她并没有因为面对的是一具尸体就马虎了事，而是采用单纯间断缝合将伤口两侧翻卷的皮肉恢复原样，又用纱布抹去血迹，乍看几乎难以注意到切口。
若是尸体活过来，也会对这位医德高尚的医生竖起大拇指吧？
门外，姜建军已经等了一会。直到女儿忙完手头的工作，他才开口说道：
“夜澜山庄那个案子可能有些问题，你再陪莫策侦探社的人跑一趟吧。”
那名冷如白瓷的女子摘下了护目镜，露出锋利眉骨下的两汪寒潭。
“不可能有问题。那个女人的尸体是我亲自解剖，绝对是自杀无疑。”
就算是姜建军，也被女儿那冷冽的气场逼退了半步。
“我知道，我不是质疑你的尸检结果，而是害怕有一些其他方面的疏漏。最近市里出了个心脏凭空消失的古怪案件，莫策侦探社的那个小姑娘正在调查，也许和夜澜山庄的案子有些关联，我希望你陪她跑一趟，尽量帮她一把。”
姜建军露出若有深意的笑容，继续说道：
“毕竟——莫策可是你的前男友。”
——
一小时后，李炼和庄墨羽在一栋写字楼里见到了王生。
显然，王生还活着。
从外表看来，他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身材匀称，长得确实不赖，但也不至于特别帅。
他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有些疲惫，但也仅此而已。
千真万确的是，他还活着！
一靠近他，庄墨羽就皱起了眉头，小声嘀咕道：“好臭。”
“哪里臭？”
李炼嗅了嗅鼻子说道。
“这个男人身上很臭。”庄墨羽用手捂住口鼻小声说道。
李炼再怎么仔细闻，也闻不到庄墨羽所说的那种臭味。
难不成，狗鼻子能闻到人类闻不到的味道？
李炼瞥了眼庄墨羽脖子上的项圈这样想着。
两人说明来意后，王生就皱眉说道：“那天的事情我早就跟警察说过很多遍了。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根本就没有报过警。我的手机也摔碎了，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人？也许是有人用什么黑客技术冒充了我的手机号码呢？你们不去查查？”
在此之前王生已经经过了警方的多次询问，现在又来了个侦探，这让他很不耐烦。
李炼注意到，王生的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相框，相片中，一家三口笑得很灿烂。
显然，王生有个可爱的女儿。
他很爱他的女儿，他也曾经很爱他的妻子。
他拥有一个还算幸福美满的家庭。
“今天是周末，王先生还在加班啊？不回去陪陪女儿吗？”李炼突然说道。
王生瞥了一眼桌上的相框，用一种疲惫的语气说道。
“公司事情太多，等忙完这阵子，忙完这阵子我就能歇歇了。”
忙完这阵子，他要带女儿去迪士尼乐园，去吃海鲜大餐，去买很多漂亮的衣裳。
但这一切，都得忙完这阵子再说。
“王先生，你最近有没有和人结仇啊？”庄墨羽问道。
“啊？结仇？上星期和同事出去喝酒，同事送我回家，结果我吐了他一车，这算不算结仇？”
“呃……”
显然，作为一名普通的上班族，王生并没有结下足以让人产生杀人动机的仇恨。
与此同时，也没有什么和他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就算杀了他，也不会对任何人带来好处。
王生已经摆出送客的姿态了。
庄墨羽皱起秀气的眉头，小声对李炼说道：“我们先走，躲在附近监视他。”
不管那个凶手到底是如何做到不留外伤的摘取受害者的心脏，只要将王生作为诱饵的话，总能等到凶手现身。
但是，李炼的目光却久久的凝固在王生的胸口，他侧着耳朵，似乎在倾听什么。
就在庄墨羽拉着李炼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李炼突然说道：“王先生，我能给你把个脉吗？”
“啊？把脉？”王生一脸不解。
“是这样的，其实别看我平平无奇，我可是出自中医世家，我观你面黄晦暗，双目无神伴赤丝攀睛，眼睑下垂如覆纱，山根见细纹，鼻唇沟深陷如犁，舌淡苔薄白，此乃肝血耗损、脾失健运之象！让我给你把个脉，仔细看看吧。”李炼撸起袖子巴拉巴拉说出一长串话唬得王生一愣一愣的。
庄墨羽一脸无语。
这家伙骗鬼呐！
满嘴瞎话。
在李炼殷切的目光中，王生将信将疑的伸出胳膊。
李炼取出一张抽纸，包裹在王生的手腕上，然后将右手食指和中指轻轻的摁在他的脉搏上。
下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凝固了。
眼看李炼半天不说话，庄墨羽揶揄道：“你到底看出来啥啊？还能是喜脉不成？”
李炼突然说道：
“实际上我这位同事对于中医也有一些了解，也请他给你把个脉吧。”
啊？我什么时候会把脉了？
庄墨羽一脸懵逼。
还在疑惑之间，李炼已经拉着她的手，隔着纸巾轻轻碰触王生的脉搏。
数秒后，庄墨羽触电般缩回了手。
“你……你怎么没有心跳！？”
房间的空气似乎被冻结了。
庄墨羽捂住鼻子。
她只觉得有一股腥臭气息从王生身上逸散出来。
那是，非人的气息。
王生垂下脑袋，整个人静立不动，口中喃喃念道：
“是啊，我怎么没有心跳？我怎么没有心跳呢……”
灯光，突然开始闪烁。
空气变得异常寒冷，仿佛身处冰窖。
莫名的惊惧之感从灵魂深处喷涌而出。
庄墨羽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墙面。
王生的皮肤在灯光映照下泛起青灰色泽，皮下血管如同蠕动的蛆虫般起伏。
他猛抬头，眼眶裂开两道猩红缝隙，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
“人没有心脏，就不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