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勾栏听曲
洛阳城。
春雨含潮。
“大官人，你瞧这些姑娘可还合你心意？”
怡红院雅间，许言酩酊微醉的瞧着面前站着一群朱唇粉面的女子。
“你们这里就只有这些庸脂俗粉么？把头牌给我喊来！”
老鸨闻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官人，咱们这的头牌柳如烟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
“我说过要她卖身？让她过来唱两小曲听听。”
许言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这可将在场的姑娘们看的眼睛发亮。
“姑娘们，去把如烟喊过来！”
老鸨喜笑颜开的收下金元宝，将屋里的一群庸脂俗粉通通赶了出去。
这出手阔绰的大官人可是很难遇见。
“不知大官人从何处来呀？”
这洛阳城内有名有姓的富家子弟跟官僚，她都认识，却对眼前长得俊朗的公子哥十分面生。
许言抿着小酒，吃着小菜，本懒得回答，却忽然想起上午进城时见城内官兵戒严，百姓诚惶诚恐的，便问道：“不知近日洛阳城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老鸨一愣，细细回想。
“回大官人，这大事倒是没有，只是听说魔道那边近来不安分，城里也人心惶惶的。”
许言点点头，这事他倒听说了。
数月前，执掌魔道圣女之位百年的姜月凛败了，听说还是被同门的师妹给打败的。
自那后姜月凛失踪了，有人说她是执念过重，想不开自杀了，具体如何谁也不清楚。
如今魔道圣女之位换人，休养百年的魔道又开始蠢蠢欲动，企图侵占正道的地盘。
“天下不宁，百姓受苦。”
许言心中感慨一句。
无论是哪个世界，有战争的地方就会有数不尽的支离破碎。
“行了，你出去吧，我就在这等如烟姑娘。”
许言摇晃着酒杯，面庞的轮廓在晃动的清澈的酒液中若隐若现。
失神之际，一身材丰满的紫衣女子抱着长琴，脚步轻盈的来到雅间。
“公子，奴婢柳如烟，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女子朱唇轻启，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
“来首湘妃怨！”
柳如烟：“？？！”
“公子，你确认要听？”
柳如烟心中略惊，她给数不尽的宾客弹奏，可从未听过有人要听《湘妃怨》的。
这首曲子极尽哀伤，表达着身处异乡不得遄归的苦闷。
一般来这种风月之地寻欢作乐的人都是为了开心，哪有听这种曲子的？
见许言不语，她也只能莲步轻移，坐到雕花紫檀木琴凳上，微微俯身，纤细白皙的玉指轻落，琴音乍起。
琴音萦绕耳畔，一边是美酒的馥郁，一边是动听的琴音，许言对家乡又增添了几分思念之情。
“还有两个时辰就能回去了。”
三年前意外被天道拉到这修仙界，成为一名富家子弟，许言游历了名山大川，最后一站来到这洛阳城。
按照天道的说法，三年后的同一时间就能穿越回归到现实世界。
这方世界虽好，修仙者长生不死，御剑遨游天地。
可许言毕竟是土生土长的蓝星人，况且那里还有他的父母亲人朋友。
如今三年之期已到，他也早已归心似箭。
身上还剩些许盘缠，许言打算在回去前全部花完。
“这…怎得把自己给弹哭了？”
许言目光略过前方，发现柳如烟竟一边弹奏一边流泪。
“好了好了，别弹了。”
他阻拦了这女人弹下去，对这些身在青楼的女子来说，这首曲子简直是降维打击啊。
“是如烟失仪了，打扰了公子雅兴。”
柳如烟抚袖擦泪，声音略显哽咽。
就在气氛尴尬之时，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你这死丫头，让你不好好干活，我打死你！”
“快去给客人拿酒！”
透过门窗，只见一名丫鬟的打扮的少女正被管事的拿鞭子狠狠抽打在背上。
因为恰好发生在门口，许言眉头紧蹙，正欲开口时，却见柳如烟已经起身走了过去。
“陈叔，别打了，请给如烟几分薄面。”
柳如烟将少女推进雅间，上前在陈叔面前轻声细语的说了几句，那男人才肯作罢离去。
许言打量了几眼这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梳着两条羊角辫，垂在她粉嫩脸蛋两侧。
本精致的五官与容貌，可眼角下方却有着一块巴掌大小的胎记，刻意用额前的碎发遮掩着。
如果说一切都显得女孩格外正常，那双赤色瞳孔却增添了几分诡异。
“赤色瞳孔…怎么感觉在哪见过？”
许言回想起游历过的山川异域，总感觉这女人的眼睛似乎有些熟悉。
“别怕，下次他们再打你的话就来找姐姐。”
柳如烟将雅间门关上，转身查看着女孩背上的伤痕，眼神尽是怜惜。
女孩却没有说话，表情也格外平淡，仿佛刚才挨打的不是她。
“公子莫怪，她叫小月，前几日才被老妈妈买来当奴婢使唤的。”
“我见她不爱讲话，性子也孤傲，怕是受不了这里是生活。”
这些奴婢不用陪侍客人，只需端茶倒水，干些粗活即可。
“你似乎挺关心她？”
许言也注意到了这女孩孤僻的性格，从进房间到现在一声不吭，脸色平淡。
柳如烟轻叹了一声，解释道：“不瞒公子，她的身世也可怜，据买她来的老妈妈说，当初被人发现的时候，周围全是魔道那群人的尸体，就只剩她一个人站在那发呆，怕是被吓坏了。”
这一点，许言倒是理解。
应是心灵造成创伤了，才会导致如今这番模样。
“既如此，我帮她赎身吧，然后给她寻个安置之所。”
许言摸着怀中银子，赎个奴婢的钱应该还是够的。
反正他马上要返回现代了，这些东西留之无用。
他明明过的也不如意，却又见不得人间疾苦。
“啊？”
柳如烟有些吃惊，一个客人竟愿意替一个婢女赎身？
况且小月这样的容貌也不出众，尤其是脸上那块胎记。
“那如烟就替小月谢过公子了，否则她留在这里，我也无法一直护着。”
柳如烟神情中带着几分哀怨，毕竟她自己的命运都掌控在别人手中。
“小月，快谢过这位公子啊。”
然而，女孩却依旧不为所动。
赤色的瞳孔盯着许言，一句话也不肯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