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漫游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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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叫姜艾抡,一个小镇上的怪人。别人提起我,总说:“哦,那个整天盯着天瞎折腾的家伙。”他们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正常。正常人不会在半夜爬上屋顶,用一堆破铜烂铁拼出来的天线,去听宇宙的动静。可那天晚上,我听到了——不是风声,不是收音机的杂音,而是一串尖锐的、像针刺进心底的信号。我愣在原地,手里的螺丝刀掉在地上,砸出一声脆响。那一刻,我知道,这不是幻觉,是银河黑洞在跟我说话。

小镇叫姜家沟,名字挺气派,其实就是个破地方,房子歪歪斜斜,路坑坑洼洼,连狗都懒得叫。我在这儿长大,爹妈是老实人,父亲以前是村里的电工,母亲在家织毛衣卖。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考个公务员,找个安稳工作,别再瞎折腾。可我从小就不是那块料。别的孩子踢球打架,我蹲在屋顶上看星星,拿父亲的旧收音机拆了又装。母亲老说我脑子有病,我笑笑,没反驳——也许她说得对,但这病,我乐意得。

那天是2023年的秋天,风有点凉,我裹着父亲留下的旧军大衣,爬上屋顶。那天线是我攒了半年钱弄的,二手零件拼出来的玩意儿,线头还露着电火花。说起来,这天线还有个笑话。那零件是我从镇上废品站淘来的,老板是个秃头胖子,见我翻破烂,乐呵呵地说:“姜艾抡,你这是要造飞船啊?”我点头:“差不多。”他笑得肚子抖,说:“那你得先造个媳妇儿,不然飞上天没人给你做饭!”我没理他,挑了块生锈的电路板,给了五块钱。他收了钱,还送我一句:“疯子,天天疯。”

我接上笔记本,屏幕跳出一堆乱码。信号来了,像从亿万光年外钻进来的东西。我调了参数,屏住呼吸,终于听到一阵刺耳的“嘶嘶”声,像有人在宇宙那头咳嗽。我脑子一炸,跳起来喊:“外星人!这是外星人!”声音太大,楼下的狗吓得狂吠,隔壁老李头探出窗骂:“姜艾抡,大半夜发什么疯?”我冲他挥手:“李叔,我找到外星人了!”他啐了口唾沫:“找到你个头,睡觉去!”我哈哈笑,跑下楼,翻出纸笔,把波形画下来。

母亲被吵醒,披着毛衣出来,皱眉问:“又折腾啥呢?明天还干不干活了?”我抓着笔,眼睛发亮:“妈,我收到外星信号了!真的!”她愣了愣,叹口气:“你这孩子,梦做得太大了。”说完回屋。我追上去,说:“妈,你信我一次,真的有信号!”她停下脚步,看了我一眼,说:“上次你说院子里有宝藏,挖了半天,挖出个破碗。”我挠头,嘿嘿笑:“那碗不是还卖了十块钱吗?”她白我一眼,关了门。

那破碗的事,是我十岁时的杰作。我看了一本《寻宝记》,信誓旦旦地说咱家院子地下有金子。拿把铁锹挖了一天,挖出个缺口的瓷碗,上面还有个“福”字。父亲笑得直不起腰,说:“艾抡,你这是挖了个福气回来。”我气鼓鼓地把碗拿到集市,卖给个收破烂的大爷,赚了十块钱,买了根冰棍。从那以后,镇上人见我就喊“挖宝小子”,我也不恼,笑笑就算了。

信号的事在我脑子里烧了好几天。我跑去镇上唯一的网吧,把数据传到网上,发了个帖子:“银河黑洞信号,可能是外星文明!”我满心期待,结果全是嘲笑。有人回:“姜艾抡,你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还有人说:“小镇疯子又来了,哈哈哈。”我盯着屏幕,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可我没删帖,反倒回了句:“笑吧,总有一天你们会信。”结果更热闹了,有人截图发到群里,说:“姜艾抡要上天啦,大家快买票!”

我没生气,关了电脑,跑回家又爬上屋顶。信号断断续续,像在跟我玩捉迷藏。我低声说:“你到底想告诉我啥?”那天晚上,我想起小时候的另一件糗事。八岁那年,我拿父亲的电线做风筝,想飞上天看星星。结果风筝挂在电线上,镇上停电俩小时。父亲把我拎回家,罚我抄《三字经》,我一边抄一边偷笑,心想:飞不上去,我也要听听天上的声音。现在想想,那风筝没白做,至少我现在听到了。

母亲看我天天熬夜,急了。她拉我坐下,说:“艾抡,你听妈一句,别再瞎折腾了。你瘦得跟竹竿似的,天天熬夜,图啥啊?”我低头,手指抠着桌角。她叹气:“你爸走得早,就指望你过得好。你这样下去,哪天把自己折腾没了,我咋办?”我抬头看她,眼圈有点红,说:“妈,我不是瞎折腾。我听见宇宙在说话,我得弄明白。”她没再劝,走回屋。我知道她担心,可我停不下来。那信号像根线,拽着我往前走。

一个月后,我把天线升级了,加了个信号放大器。那玩意儿是我从废品站捡来的收音机改的,装上后差点把自己电晕。有次调试,我忘了关电源,手一碰,电得我跳起来,头发都立起来了。老王后来听我说,笑得捶桌子:“你小子命大,电不死你,火星也得收了你!”我嘿嘿笑:“那我得先谢谢火星。”那天晚上,信号更清晰,像一串密码,直指火星。我盯着屏幕,手抖得厉害。火星,那个红色的星球,离我几亿公里,可那信号像在说:“来找我。”

我跳起来,在屋里转圈,撞翻了母亲刚织好的毛衣。她冲出来骂:“姜艾抡,你要翻天啊?”我抱歉地笑:“妈,我找到火星了!”她瞪我一眼:“找到啥也没用,先把毛衣捡起来!”我一边捡一边说:“妈,这回真不一样,我要造卫星!”她愣了,嘀咕:“造啥也没用,别把自己搭进去。”我没接话,心里却乐开了花。

第二天,我跑去找老王。他是个修车匠,五十多岁,手艺好,脾气怪。我说:“王叔,我想造卫星,找你帮忙。”他叼着烟,斜我一眼:“卫星?你小子疯了吧?”我把信号的事讲了一遍,还讲了那次风筝停电的糗事。他听完,吐了口烟圈,说:“你这疯劲儿,倒有点意思。说吧,要啥?”我递上草图,他看了一会儿,拍桌子:“干了!不过你得有钱。”我点头:“我有办法。”

办法是写代码。我小时候拆收音机,长大后学了点编程,靠自学弄了个小游戏,卖了几千块。信号的事给了我灵感,我花了两周,熬夜写了个新游戏,叫《黑洞密码》。游戏里,玩家解码信号,探索宇宙。我传到网上,没抱太大希望。可三天后,有人买了,五百块。接着是两千、五千,一个月后,我账户里多了三万块。母亲知道后,惊讶地说:“你这疯子还真能折腾出钱?”我笑:“妈,这只是开始。”

我拿着钱去找老王,他瞪眼:“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我们开始干,在他修车铺后面搭了个棚子,买零件,焊电路。我瘦了十斤,眼圈黑得像熊猫,可我乐在其中。信号每晚都在,像个老朋友陪着我。有次焊电路,我不小心烧了老王的车棚一角,他追着我骂:“姜艾抡,你是要烧了我的铺子啊?”我边跑边笑:“王叔,这叫点火上天!”他气得直跺脚,可第二天还是接着干。

镇上的人看我像看笑话,有人围观,说:“姜艾抡,你这是要上天啊?”我点头:“对,上天。”他们哄笑,说我脑子坏了,连老王都被带上,说我们是“一对疯子”。我没生气,继续干。被笑话算啥,我八岁放风筝停电,十岁挖宝挖破碗,哪次不是笑话?可我现在有信号,有梦,谁也拦不住。

那天晚上,我坐在棚子里,盯着天线。信号又来了,比以往都强,像在敲门。我低声说:“你到底是谁?”没人回答,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我姜艾抡,不是天才,不是英雄,就是个不怕摔的怪人。火星在等我,宇宙在等我,我得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