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骨与血的狩猎舞曲

腐叶在肋骨下发出细碎的碎裂声，我贴着潮湿的地面蠕动，眼窝中的魂火几乎要贴紧腐殖土。三十步外的三名九星冒险者正用【命运之眼】扫视墓碑，圣骑士胸甲上的圣印像小太阳般灼烧空气，每一道波纹都在啃噬我的骨膜——那是能将亡灵打回原生状态的净化之力。

“分头搜。”狂战士的战锤砸进一具骷髅的胸腔，白骨在圣印光芒中化作齑粉，“这混蛋肯定躲在暗处捡垃圾。”他靴底的铁刺碾过我三小时前布置的骨哨陷阱，却没发现藏在蒲公英绒毛里的磷粉标记——那是专门误导【命运之眼】的小把戏。

我像条锈蚀的铁链般拖曳着身体，躲进坍塌的墓穴。当秘法导师的魔力扫过头顶时，肋骨间的冒险者皮甲突然发出微光——那是从二级盗贼尸体上剥下的【暗影庇护】护符，能将亡灵气息伪装成普通野兽。三息后，脚步声渐渐远去，我才敢从喉管发出无声的喘息。

“经验值减半的规则...”指尖划过虚拟面板，看着最近十次击杀的经验条，最低已降至 12%，“必须找些新鲜猎物。”墓园外围的低阶冒险者早被刷成“经验残渣”，但三公里外的黑棘森林，正传来六级魔兽的咆哮——那是比人类冒险者更纯粹的经验源。

换上用狼人肋骨磨制的爪套，我在黎明前潜入森林。湿冷的雾气中，鼻骨（虽然不存在）仿佛能“嗅”到铁锈味的血腥气。当第一颗露珠从橡树叶滚落时，亡灵视野里出现了跳动的橙红色光点——体型足有半人高的魔犬，肩背生着三排骨刺，尾椎末端进化成角质倒钩。

【目标扫描：铁锈魔犬（等级 6）】

【特性：腐毒撕咬（附带 30%破甲效果）、骨刃鞭击（攻击附带流血 debuff）】

【弱点：腹下未骨化的软肉、尾椎神经节点】

“比想象中麻烦。”我摸了摸腰间新打的骨刃，那是用三级剑士的臂骨磨制，刃口还缠着从魔法师那里偷来的雷属性魔晶。魔犬的耳朵突然转向我的藏身处，喉间发出砾石摩擦般的低吼——它发现了伪装中的魂火波动。

第一击来得毫无征兆。魔犬像道黑色闪电撞开树干，前爪的骨刺撕开我的左臂，破甲效果让防御值骤降 3点。我翻滚着撞向岩石，指骨抠进泥土时触发【亡者凝视】，淡蓝色波纹让魔犬的撕咬动作凝滞了 0.5秒——足够我用骨刃划伤它的鼻尖。

“呜——！”魔犬甩头时，血珠溅在我的胸甲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我这才注意到它的唾液泛着青黑色，是附带腐毒的攻击。左臂的尺骨正在缓慢崩解，不得不扯下肋骨应急——骷髅的躯体优势在此刻显现，我随手掰下左侧第三根肋骨，接在断臂处，韧带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连声。

魔犬的第二次攻击带着尾椎倒钩的扫击。我举起骨刃格挡，却被鞭击的力道掀飞，后背撞在布满尖刺的灌木上，肩胛骨当场碎裂。魂火在眼窝中明灭不定，我清楚地听见系统提示：【防御值降至 8点（当前最大值 15）】——再挨两下就要濒临破碎。

“得换个打法。”我贴着地面爬行，故意露出破损的左臂吸引攻击。魔犬果然中计，腥臭的大嘴咬向我的肘关节，却被我藏在腕骨间的骨刺扎穿犬齿。它吃痛后退时，我抓住机会发动【骸骨突进】，化作骨雾穿过它的腹下，骨刃精准地划开未骨化的软肉——那里没有皮毛保护，连带着扯出两根肋骨。

腐毒的效果开始发作，我的颅骨出现细密的裂痕，魂火边缘泛起不详的灰雾。但魔犬的状况更糟，腹下的伤口不断涌出黑血，尾椎倒钩也因神经受损而耷拉下来。它红着眼发起冲锋，我却突然改变策略，将骨刃插入地面，展开从狼人那里剥来的肋骨盾——那是用七根肋骨交叉绑定的简陋防具，边缘还留着野兽的齿痕。

“砰！”魔犬的撞击力让我滑出三米，盾牌上的骨刺却深深扎进它的肩颈。我趁机扣住它的下颌，指骨戳向犬类特有的听觉神经节点——这招来自前世看过的《野兽解剖图谱》，没想到在异世界派上用场。魔犬的撕咬动作突然僵硬，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而我抓住这个空当，用骨刃连续刺向它的眼窝。

第三刀刺入时，系统提示终于响起：

【击杀等级 6铁锈魔犬・获得经验值 380】

【获得特殊战利品：【腐毒骨盾】（由魔犬胸骨制成，附带 15%毒素抗性）、【尾刺刃】（由魔犬尾椎制成，攻击有 10%概率造成撕裂效果）】

魔犬的尸体在月光下化作光点，两枚骨制武器悬浮在半空。我颤抖着“握住”尾刺刃，发现这东西天然适合骷髅的指骨结构，尾椎的倒钩在挥砍时会划出弧线，正好弥补骷髅关节灵活性的不足。腐毒骨盾则自动贴合胸腔，原本破碎的肩胛骨在盾牌覆盖下开始快速修复——这是亡灵装备特有的共生效果。

【等级提升！当前等级 5（骷髅兵→强化骷髅兵）】

【解锁天赋：【骨魔共振】（将受到的物理伤害的 10%以暗属性魔法形式反弹，反弹伤害无视目标防御）】

新获得的天赋让我眼前一亮。试着用尾刺刃划向自己的臂骨，1点伤害触发后，魔犬尸体旁的落叶突然焦黑——10%的反弹伤害以暗魔法形式释放，直接作用于目标的魔力核心。这个发现让我振奋，意味着今后面对高防目标时，不再需要纯粹依赖破甲攻击。

森林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是九星小队在布置陷阱。我躲在魔犬的骸骨后，看着圣骑士的圣印光芒逐渐靠近。尾刺刃在掌心转动，腐毒骨盾的骨刺正滴着魔犬的残血，这些带着魔兽气息的装备，恰好能掩盖亡灵的波动。当三名冒险者踏入二十米范围时，我突然发动【骸骨突进】，化作骨雾从他们头顶掠过，故意留下几滴魔犬的黑血——用来误导【命运之眼】。

“追！是魔兽幼崽！”狂战士的战锤砸向地面，震落的树叶掩盖了我的轨迹。我贴着地面爬行，尾刺刃拖出的划痕与魔犬的爪印别无二致。当圣印的光芒彻底消失在森林深处时，我才敢回到墓园边缘，检查新获得的装备：

【腐毒骨盾】：防御+ 8，毒素抗性 15%，可吸收敌方毒素攻击转化为修复能量

【尾刺刃】：攻击+ 12，10%撕裂效果（持续流血 3秒，可叠加）

更让我惊喜的是，随着等级提升，骨骼的异化进一步加剧。指骨末端长出了半透明的角质层，膝关节后方延伸出骨刺状的突起，这些进化让我的动作更加灵活，甚至能做出人类难以完成的折叠动作——比如将整个上半身折叠进盾牌后方，像具真正的骸骨盔甲。

午夜时分，我在乱葬岗最深处找到了魔犬的巢穴。那里散落着十几具冒险者的残骸，其中一具穿着绣有协会徽记的斗篷，怀中抱着半本烧焦的《亡灵生物图鉴》。翻到未烧毁的页面，字迹处被利爪撕烂，剩下的部分难以辨认。

将图鉴塞进肋骨间，我忽然听见墓园外墙传来石砖崩塌的声响。亡灵视野中，三个金色光点正以三角阵型逼近，圣骑士的圣印光芒比之前亮了一倍——他们识破了魔犬血的伪装，带着更强大的净化之力回来了。

三十步外的三名九星冒险者已踏碎第三具骷髅的盆骨，圣骑士胸甲上的圣印像熔炉般灼烧空气，每道波纹都在剥离我体表的骨蜡保护层。

“左二点钟方向，有未净化的骸骨反应。”秘法导师的指尖在水晶球表面划出涟漪，他袖口的星界符文亮如白昼，“能量波动很微弱，像是魔兽幼崽。”

狂战士的战锤砸进泥土，溅起的腐殖土中混着我提前埋下的狼藉——半片带齿痕的鹿皮、三枚生锈的冒险者徽章，还有半根魔犬尾刺。这些来自不同生物的残骸在圣印光芒下扭曲，成功将我的亡灵气息稀释成混杂的野兽腥臊。

“老子最烦这些藏头露尾的杂碎。”狂战士靴底的铁刺碾过我布置的骨哨陷阱，却没发现藏在蒲公英绒毛里的磷粉标记。当他转身时，肩甲的反光恰好掠过我的眼窝，我立刻收缩魂火，将自己伪装成半埋在土中的颅骨——颚骨微张的角度精准模仿着普通骷髅的死亡姿态。

三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圣骑士的战靴停在我正前方两步处。他胸甲上的圣印离我鼻尖只有半米，热浪烤得颅腔内的磷火几乎凝固。我能看见他护腕上的银线绣着“净化先驱”的徽记，那是冒险者协会直属精锐的标志，意味着眼前三人至少拥有三种克制亡灵的手段。

“队长，西边有魔兽爪印。”秘法导师突然指向黑棘森林深处，他水晶球里倒映着我用尾刺刃划出的假痕迹，“能量反应更强烈，像是铁锈魔犬的巢穴。”

圣骑士沉吟片刻，圣印光芒暗了几分：“留记号，先解决这片墓园的异常。情报说有会收集装备的骷髅，小心——”

他的提醒被狂战士的怒吼打断。这个肌肉虬结的战士突然转身，战锤带着破甲斗气砸向我藏身的土堆——原来他靴底的震颤感知识破了部分伪装。我在千钧一发之际发动【骸骨突进】，化作骨雾从战锤边缘掠过，肩胛骨却被斗气余波震裂，碎骨片溅在圣骑士的胫甲上。

“抓到你了！”秘法导师的魔力网在头顶展开，淡金色的丝线带着净化之力。我强行中止雾化状态，尾刺刃划向最近的狂战士手腕，却被他臂甲的尖刺划破指骨。腐毒骨盾及时格挡圣印战锤的下砸，盾牌表面的犬首纹路发出哀鸣，15点防御值骤降至 7点。

三人的配合堪称完美。圣骑士用圣印封锁大范围移动，秘法导师的魔力网限制跳跃高度，狂战士则像台绞肉机般步步紧逼。我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压迫感，尾刺刃挥出的每一击都被战锤磕飞，腐毒骨盾上出现三道深可见骨的裂痕，连【骨魔共振】反弹的暗魔法也被圣骑士的魔力屏障吸收了大半。

“他的装备是魔兽骨制！”秘法导师突然惊叫，“队长，用【圣裁之链】切断共鸣！”

圣骑士甩出的锁链带着太阳真火，在我脚踝处爆开。魂火核心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右腿胫骨当场崩解，让我踉跄着撞进墓碑群。狂战士的战锤趁机砸向面门，我只能用尾刺刃撑住地面，任他的斗气在胸甲上犁出五道深沟——能清晰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那是第 7根、第 8根，还有连接胸骨的锁骨。

“现在知道怕了？”狂战士的面罩下传来闷笑，战锤的钝头抵住我凹陷的胸甲，“听说你专杀落单者，怎么，遇到编队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我故意暴露的左肋空隙中，藏着从魔犬骸骨中抽出的逆刺——那是根带倒钩的肋骨碎片，此刻正划破他腋下的软甲。鲜血溅在我颚骨上的瞬间，【骨魔共振】触发了：3点物理伤害反弹成 0.3点暗魔法，虽不足以致命，却让狂战士的动作僵硬了 0.2秒。

就是现在！我扯断胸前的护符，将最后一丝魔力注入【亡者凝视】。淡蓝色波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圣骑士举着圣裁之链的手停在半空，秘法导师即将完成的火球术凝滞在指尖。这宝贵的 1.5秒里，我掰下两根断裂的肋骨当匕首，刺向秘法导师的膝关节——那里没有魔力护罩，只有柔软的韧带。

“啊！”秘法导师的惨叫打破凝滞，魔力网应声而散。我趁机发动【骸骨突进】，却在雾化时被圣印余波扫中，半片脊椎骨当场汽化。魂火核心闪烁着危险的红光，我知道再挨一记圣印攻击就会彻底湮灭，只能朝着黑棘森林深处狂奔，每一步都留下半透明的骨渣。

三人的追击如影随形。圣骑士的圣印光芒在身后编织成网，狂战士的战锤每隔三秒就砸在我脚边，炸起的气浪掀飞了我半边骨盆。当秘法导师的第二发火球术袭来时，我不得不扑进腐臭的沼泽，让污泥掩盖魂火波动——刺骨的寒意中，能听见圣印灼烧水面的滋滋声，还有自己腰椎骨被腐蚀的沙沙响。

“别追了，他撑不过三分钟。”圣骑士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通知协会，B级目标具备高阶魔兽装备适配能力，请求传奇级支援——”

他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时，我正泡在齐腰深的泥水里。尾刺刃不知何时丢失，腐毒骨盾裂成三瓣挂在脖子上，胸腔里的魂火只剩拳头大小，勉力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凝聚。系统提示在脑海中闪烁，却因剧痛而模糊：

【遭受致命伤害・启动亡者再生（进度 17%）】

【获得经验值：因濒死状态额外获取 15%（击杀九级冒险者未果奖励）】

沼泽的气泡漫过眼窝，我看见自己的右腿骨正在缓慢重组，断裂的肋骨间长出半透明的骨胶——这是等级 5解锁的新能力，代价是每次再生都会永久损失 0.5点防御值。远处传来狼嚎，亡灵视野中，十几个红点正朝着我的位置聚集，其中有两个橙红色的光斑格外刺眼——是更强大的魔兽。

“还不能死。”我用仅存的左臂抠进泥地，拖着残破的躯体爬向最近的枯树。树皮上的苔藓能暂时掩盖魂火，而树洞里藏着我前天埋下的备用装备：半副哥布林的骨甲、三枚淬毒骨钉，还有从四级牧师尸体上取下的【生命祷言】卷轴——虽然对亡灵无效，却能干扰圣印的追踪。

再生进度达到 40%时，我听见了马蹄声。不是冒险者，而是商队的铃声。腐木镇的商人常走这条近路，他们的货物能掩盖亡灵气息。我咬碎最后一枚储存魔力的魔晶，用【骸骨突进】化作半透明的雾状，附在一辆运粮车的车底，任由麦麸的香气包裹魂火。

当商队进入镇口时，我从车底滑落，躲进堆满兽皮的后车厢。镇公所的塔楼传来钟声，十二下——我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了整整六个小时。展开虚拟面板，发现防御值降至 12点，却意外解锁了【骨疡共生】被动：当防御值低于 15时，每次受伤都有 5%概率从环境中汲取骸骨碎片修复躯体。

“真是讽刺。”我摸着重新长好的指骨，透过兽皮缝隙看见三名九星冒险者正在盘问卫兵，圣骑士胸甲上的圣印比之前暗了许多——他们在追击中消耗了大量魔力。而我的尾刺刃，此刻正插在狂战士的大腿上，随着他的每一步，都在渗出带着腐毒的黑血。

午夜时分，商队在镇外的驿站休息。我悄悄离开兽皮堆，发现后车厢角落有具风干的野兔骸骨。指尖触碰的瞬间，【骨疡共生】发动，兔骨化作光点融入左臂，断裂的尺骨传来酥痒的修复感。这个发现让我振奋，意味着今后即使没有战利品，也能通过环境中的骸骨维持战斗力。

返回墓园的路上，我在黑棘森林边缘找到了丢失的尾刺刃。它插在一块布满爪痕的岩石上，刃口还沾着狂战士的血——那种带着圣印能量的血液，此刻正发出微弱的荧光。我舔舐（虽然没有舌头）刃口的血珠，魂火突然剧烈跳动，视野中闪过一段碎片化的记忆：圣骑士在出发前向协会祈祷的场景，还有秘法导师手中那卷画着骷髅头的羊皮地图。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地宫的存在。”我将尾刺刃插入腰带，腐毒骨盾的碎片在腰间发出轻响，“下次相遇，不会再给你们留手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回到了乱葬岗。墓园中央的地宫入口正在渗出微光，那是魔犬记忆中出现过的死亡能量。当指尖触碰刻在地面的骷髅图腾时，全身骨骼发出共鸣，尾刺刃和腐毒骨盾的碎片自动拼接，化作半副带着犬首纹饰的肩甲——这是吸收高阶战斗能量后的装备进化。

系统提示再次响起，这次清晰而洪亮：

【获得技能：【亡者归巢】（可在死亡地点设置复活锚点，死亡后强制复活并恢复 30%躯体）】

我摸着新长出的尾椎骨刺，感受着体内翻涌的能量。三名九星冒险者的围攻虽然让我险些湮灭，却也像磨刀石般，将我从被动的猎物打磨成带伤的猎手。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地宫入口时，我看见自己投在墓碑上的影子，不再是单薄的骷髅，而是披着骨甲、握着尾刺刃的剪影——虽然满身裂痕，却透着永不破碎的坚韧。

远处传来腐木镇的骚动，应该是冒险者协会的信使到了。我知道，下次见面时，他们会带着更致命的装备，更严密的战术，甚至传奇级的强者。但那又如何？我低头看着掌心跳动的魂火，那里已经烙下了三名九星冒险者的魔力印记，如同猎人收集的战利品。

“来吧。”我对着晨风发出无声的嘶吼，颚骨张开的角度比任何时候都大，“这次，该让你们尝尝被围猎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