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诡面承心

赤焰山的余烬在风中簌簌作响时，莫离已褪下戴了三年的诡面。青铜面具在掌心映出他苍白的脸，眉心的金色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那是灵蝶族最后的守护印记，如今却即将成为永夜的引路灯。

“带着它。”他将诡面轻轻按在小满掌心，面具边缘的蝶翼纹路突然亮起，“诡面不仅是伪装，更是灵蝶族与各族共生的见证。当年青鸾替我刻下这面具时，说它能替我挡住世间恶意......现在，该让它守护更重要的人了。”

小满指尖抚过面具上的刀痕，想起初见时那个戴着诡面、剑刃染血的少年。此刻他眼中再无疏离，只有劫后余生的温柔与决绝。赤瞳刀在她背后轻颤，刀身与诡面共鸣出细碎金光，竟在面具表面映出青鸾刻刀时的记忆碎片。

“可你的伤......”小满喉间哽咽，目光落在他心口隐约可见的黑色纹路——那是雾魇诅咒在他体内扎根的痕迹，此刻正顺着灵脉蔓延，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生机。

莫离摇头，握住她的手将诡面戴在她脸上。青铜贴合肌肤的瞬间，小满听见无数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灵蝶族祭司的祷文、藤心族的共生歌谣、火黎族的战鼓......这些曾被莫离用剑守护的记忆，此刻都通过诡面涌入她的灵脉。赤瞳刀突然爆发出强光，刀刃上竟浮现出与诡面相同的蝶翼纹路。

“记住，诡面遮的是面容，遮不住的是心。”莫离将白渊游龙剑的剑穗系在她手腕，剑穗上的灵蝶银饰与她刀鞘上的纹路严丝合缝，“从今天起，你的刀就是我的眼，你的心就是我的剑。若有一日我......”

“不许说！”小满反手握住他的手，却触到他掌心的老茧——那是握剑十年磨出的痕迹。阿野别过脸去，雪焰纹在臂间明灭不定，鹤晓芸则转身望向火黎族重建的祭坛，指尖轻抚腕间与青鸾共生的咒印。

雾魇族大祭司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永夜之种早已在你体内扎根......”小满咬住下唇，将诡面边缘的蝶翼轻轻扣紧。面具下的她，眼角不知何时染上了与莫离相似的金色纹路，那是灵蝶族共生印记的传承，也是他用全部灵脉为她筑起的防线。

“该走了。”阿野扔来一块火黎族的赤焰烤肉，“水族的老龙脾气可不太好，要是让他们发现咱们带着雾魇诅咒的‘种子’......”他没有说完，却用雪焰纹点燃了前路的荆棘。小满握紧赤瞳刀，诡面下的视线与莫离交汇，两人同时转身时，她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活下去，替我看看共生的世界。”

碧水潭的浪花拍打着礁石时，小满第一次以“诡面”的身份站在各族修士面前。赤瞳刀的灵蝶光与诡面的蝶翼同时亮起，竟让向来排斥外人的水族长老们露出震惊之色——那是唯有灵蝶族祭司才能唤醒的“共生之辉”。

“灵蝶族的传承......竟以这般形式延续。”水族长老的触须拂过诡面，鳞片下的灵脉共鸣出幽蓝光芒，“当年与灵蝶族签下共生契约的，正是我们水族先祖。如今契约之种在你体内，小姑娘，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小满隔着面具望向远处的莫离，他正倚着礁石闭目养神，苍白的脸在月光下几乎透明。赤瞳刀轻轻震颤，她能感受到刀身中流淌的莫离的灵脉——那是他用十年剑意凝练的守护，如今正通过诡面与她的灵脉紧紧相连。

“意味着......”小满按住心口，那里隐约有灵蝶振翅的触感，“意味着无论前路多黑暗，我们都不会再让共生之道断绝。雾魇族的诅咒也好，永夜之种也罢......”她举起赤瞳刀，诡面在月光下映出万千灵蝶，“只要我还握着这把刀，就会用它劈开所有阻碍共生的枷锁。”

莫离在礁石后轻笑，指尖抚过藏在袖中的黑雾结晶——那是他从自己灵脉中剥离的永夜之种。他知道，小满的赤瞳刀与诡面已成为新的共生载体，而他此刻的使命，便是用这具被诅咒的身体，为她挡住所有射向后背的暗箭。

风掠过碧水潭，掀起漫天星屑般的磷光。诡面下的小满忽然露出微笑，她能感受到莫离的灵脉在体内流转，如同春日溪流般温暖。这一次，她不再是独自挥刀的修罗，而是带着无数人的希望与剑意，斩向永夜的引路人。

当水族的夜明珠照亮深海时，某个隐藏在雾中的祭坛里，雾魇族大祭司望着掌心裂开的永夜之种，忽然发出狂笑：“灵蝶族果然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个丫头身上......但他们不知道，共生与诅咒本就是一体两面。当诡面戴上的那一刻，便是永夜倒计时的开端。”

深海的暗流中，莫离心口的黑色纹路悄然蔓延，与小满诡面下的金色印记遥相呼应。没有人知道，这对承载着灵蝶族未来的刀锋与面具，究竟会成为照亮永夜的明灯，还是点燃末日的火种。而他们唯一确定的是，共生的道路从来不是坦途，但只要彼此并肩，便无惧任何黑暗。

赤瞳刀出鞘的清鸣中，新的故事，正随着诡面的蝶翼振翅，缓缓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