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逼嫁鳏夫,我却成了诰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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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柴房里弥漫着腐朽的霉味和新鲜的血腥气。

夏荷蜷缩在潮湿的稻草堆上,每一寸肌肤都在火辣辣地疼。

方才那三十大板打得她后背皮开肉绽,血水早就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在草堆上洇开一片暗红。

“二姑娘,您明明答应过会救我的......”

“您不是说,会护我周全,还会给弟弟一个好的前程吗?二姑娘……”

她艰难地蠕动着干裂的嘴唇,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在脏污的脸上冲出两道浅痕。

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血腥味,让她想起昨日被拖出去时,何晚芍躲闪的眼神。

恍惚间,夏荷仿佛又看见四姑娘教她认字时的温柔模样。

那是个春光明媚的午后,四姑娘执笔的手白皙修长,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人之初,性本善”。

“夏荷,你记着,做人最重要的是问心无愧。”四姑娘的声音犹在耳畔,温柔似水。

可她却......夏荷痛苦地闭上眼睛,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四姑娘,是奴婢对不起您!“夏荷突然痛哭出声,浑浊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血污。

她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何晚芍手中的一枚棋子,用完了就会被丢弃。而那个被她背叛的四姑娘,却是真心待她好的人。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她染了风寒,高烧不退,还是四小姐去给她请了大夫;弟弟上学堂的束脩不够,是四姑娘悄悄塞给她银子;就连她及笄生辰时,也是四姑娘送了她一根金簪。

“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夏荷蜷缩着身子,哭得撕心裂肺。可惜,这份迟来的忏悔,再也传不到四姑娘耳中了。

突然,柴房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夏荷浑身一颤,惊恐地抬头望去。月光从门缝中漏进来,勾勒出周嬷嬷臃肿的身影。

“周嬷嬷!求嬷嬷救我!我不想被卖到窑子里去啊!周嬷嬷!”夏荷挣扎着想要爬过去,却牵动了背上的伤,疼得眼前发黑。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尖沾满泥污和血渍,“求求您!跟四姑娘说,奴婢真的知错了......”

周嬷嬷反手关上门,脸上的皱纹在油灯下显得格外狰狞。她蹲下身,浑浊的眼珠里映着夏荷狼狈的模样。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她嗤笑一声:“主母念在你忠心一场的份上,赏你个痛快。”

夏荷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见周嬷嬷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

“不、不要!求求主母开恩,不要杀我!”她拼命往后缩,稻草窸窣作响,“让奴婢再见四姑娘一面......求求您!”

“由不得你了。”周嬷嬷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这么痛快地死了也总比被卖到窑子里强。”她拔开瓶塞,一股苦杏仁味顿时弥漫开来。

“主母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夏荷姑娘。”

夏荷疯狂摇头,药液却已经灌入喉中。火辣辣的灼烧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她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条离水的鱼般剧烈抽搐起来。

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夏荷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四姑娘温柔的笑脸。她艰难地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姑娘恕罪…...”

话音未落,手臂便重重落下,溅起几根干枯的稻草。

周嬷嬷冷漠地看着她断了气,这才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门外高声道:“这贱婢受不住刑,死了。”

……

翌日清晨,何晚棠正在院中修剪花枝。晨露未晞,牡丹开得正艳,饱满的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她手持银剪,动作优雅而精准,剪去多余的枝叶。

“姑、姑娘!”春桃匆匆跑来,额上沁着细汗,脸色煞白,“听说夏荷昨夜……死了。”

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一枝开得正艳的粉牡丹。硕大的花朵坠落在地,溅起几滴露水。

何晚棠垂眸看着那朵残花,轻声道:“是吗...真是可惜了。“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喜怒,唯有握着剪刀的指节微微泛白。

春桃绞着手指,眼中噙着泪:“夏荷姐姐临死前一直喊着要见您。说、说她知错了。”

何晚棠微微颤抖了一下。她想起昨日暗卫送来的消息:夏荷在受刑时一直在忏悔。那个背叛她多次的丫鬟,终究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醒悟了。

春桃绞着手指,眼中噙着泪:“夏荷姐姐毕竟也是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她也有她的苦衷啊。”

何晚棠将剪刀放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抬头望向正院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落在她脸上,衬得那双杏眼格外幽深。

“背叛我的人,本就不值得原谅。”

春桃怔住了。她看见四姑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转瞬即逝。

“去告诉我小娘,”何晚棠拾起那朵残败的牡丹,指尖轻轻抚过花瓣,“近日饮食要格外当心。”

她将花朵扔进一旁的竹篓,道:“尤其是.…..赵氏经手的东西。”

远处,周嬷嬷正带着几个粗使婆子往厨房方向走去。

双方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俱是寒光凛冽。周嬷嬷的嘴角扯出一个阴冷的笑,而何晚棠则回以浅浅一福,端庄得挑不出半点错处。

……

祠堂里,何晚芍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

“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害的!”她疯狂地撕扯着手中的《女诫》,纸屑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姑娘...…”她的贴身丫鬟翠儿怯生生地递上一杯茶,“您消消气...…”

“滚开!”何晚芍一把打翻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翠儿手上。

“连你也来看我笑话是不是?”她突然紧紧抓住了翠儿的衣领,道:“去告诉我娘,我要那个贱人死!一定要她死!”

翠儿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点头。何晚芍这才松开手,颓然坐回地上。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扭曲的脸上,宛如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