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危机与抉择
在这阴森且压抑得令人窒息的发酵场，郭次九下意识地攥紧衣角，手指微微颤抖，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惨白之色。不过是陪着花来梦去探寻那神秘未知的耳洞，未曾想如今自己竟似待宰羔羊，沦为众人砧板上的鱼肉，成为这残酷赌局的玩物。空气中弥漫着腐臭与绝望交织的气息，好不容易寻到的甲烷菌，也仅能勉强填充辘辘饥肠，可死亡的阴影却如跗骨之蛆，紧紧相随，无论如何都挥之不去。
“要不咱再赌一把，瞧瞧这小子还能坚持多少天变成丧尸！”满脸烂肉的男人扯着嗓子发出尖锐的啸叫，手中骨杖顶端的眼球装饰，随着他的话音疯狂晃动，仿佛也在发出刺耳的嘲笑声。刹那间，人群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火药桶，瞬间沸腾起来。众人恰似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迫不及待地一拥而上，纷纷围聚过来，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狂热交织的光芒，那目光仿若实质，如钳子般紧紧锁住郭次九。
这刺耳的话语，宛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醒了深陷恐惧深渊的郭次九。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在心底暗自给自己鼓劲：“在这弱肉强食、人吃人的地方，死亡本就是如影随形的常态，又何必为还未发生之事徒增烦恼。”强压下内心如汹涌潮水般翻涌的愤怒与悲凉，他缓缓挤出人群，脚步沉重得好似拖着千斤巨石，一步一步艰难地回到自己的耳洞。
寂静的耳洞之中，郭次九无力地倚靠着潮湿冰冷的岩壁，从坠落到此地的种种画面，如放映电影般在脑海中不断闪现。那高耸入云、直插黑暗深处的金属柱，散发着神秘且危险的气息；诡异的甲烷菌，在黑暗中闪烁着幽蓝的荧光，仿佛隐匿着无尽的秘密；可怕的晶虫，身形蠕动间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还有那残酷至极的赌局，人们冷漠的面容与狂热的眼神，都让他不寒而栗。
如今看来，除了顺着金属柱向上攀爬，似乎再无生机。可这条看似通往生机的道路，实则荆棘密布。上万米的高度，宛如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横亘在前，而随时可能降临的能量风暴，以及不知何时会掉落下来的人，都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每一个都足以轻易收割生命。即便幸运地爬到顶端，又该如何跨越金属柱与超能域边界之间那巨大的鸿沟？即便能成功跳跃过去，又要怎样破除那层能量屏障？横竖似乎都是死路一条，可夏雪又该怎么办？
但一想到夏雪，郭次九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间重新燃起斗志。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胸口，那里藏着夏雪送给他的能量手环，温润的触感仿佛传递着无尽的力量。“我一定要活着回去。”他低声呢喃，声音虽小，却透着坚定不移的决心。
食物问题好歹因甲烷菌勉强得以解决，可水源却又成了摆在眼前的一大棘手难题。突然，他灵机一动：甲烷菌中的碱液与硫化物晶虫腹中的酸液相互中和，不就能生成水了吗？
郭次九立刻付诸行动，他集中起体内那微薄的土属性能量，这股能量在他体内犹如涓涓细流，却要承担起开凿岩壁的艰巨任务。他咬紧牙关，在岩壁上艰难地开凿出两个碗口大小的洞，每一下敲击都伴随着他剧烈的喘息，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日渐不佳。发酵场的能量几乎全被能量风暴吸走，在此地，每一丝力量的使用都必须精打细算，如同在沙漠中珍惜每一滴水般谨慎。
接着，他又在两个洞中间挖出一条细细的通道，这条通道仿佛承载着他求生的希望。终于，当那熟悉的窸窣声在黑暗中隐隐传来，郭次九瞬间全身紧绷，每一块肌肉都紧张起来。果然，硫化物晶虫再次如幽灵般从黑暗中袭来。他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身形如电般闪动，手中自制的武器寒光霍霍，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冰冷的弧线。
数十只晶虫在他的攻击下，纷纷瘫倒在地，发出微弱的挣扎声。他迅速划开晶虫腹部，酸液缓缓流入凿好的洞中，那酸液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泽。紧接着，他又放入甲烷菌。酸碱相遇，发出“呲呲”的声响，仿佛是一场激烈化学反应的交响曲，刺鼻的烟雾升腾而起，迅速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内。
郭次九紧张地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反应的液体。待液体缓缓流下，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蘸了一点，放入口中。熟悉的水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尽管带着一丝苦涩，却如同久旱逢甘露般珍贵。
然而，就在这稍有兴奋之时，一阵剧烈的咳嗽毫无征兆地突然袭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喉咙。郭次九尝到了口中的血腥味，那股铁锈般的味道让他心中猛地一紧。低头一看，暗红的黏液从指缝间渗出，仿佛是生命流逝的不祥信号。脖颈处不知何时浮现出紫色的纹路，如同一张邪恶的蛛网，正迅速蔓延开来。他的体温开始不受控制地急剧上升，浑身燥热难耐，种种症状，与那日赌局上的感染者如出一辙。郭次九心中一沉，终究还是没能躲过，病毒还是找上了门。
但出奇的是，他的内心竟出奇地平静。在这绝境之中，他早已看淡生死，唯一的遗憾，便是辜负了夏雪的期待，无法活着回到她的身边。
感染的消息，如同一场迅速蔓延的瘟疫，很快传遍了整个发酵场。赌局的热度再次攀升，如同被添了一把柴的烈火，烧得愈发旺盛。人们聚在一起，兴奋地议论纷纷，猜测着郭次九何时会彻底变成丧尸，如同等待一场盛大演出的观众，满心兴奋地等待着这场“好戏”的上演。
就在郭次九静静等待命运裁决的时候，洞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黎恪步伐沉稳地缓步走来，他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的每一个角落。尹君梓跟在他身后，双手抱胸，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敌意。
郭次九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心中充满疑惑。这两人此时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黎恪微微一笑，打破了这略显尴尬的沉默：“尹君梓是我的人。这在我们内部不算什么秘密，只要你加入我们，自然会知晓更多。上次让你离开洞穴，实是无奈之举。这里资源有限，每多一个人，就意味着有人要面临饿死的风险，为了避免争抢，只能出此下策。”
郭次九恍然大悟，但仍有疑问萦绕心头：“第一次进入洞穴时，为什么偏偏是尹君梓出面让我滚出去？”
黎恪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在回忆过往：“洞穴里的食物极度匮乏，仅能供养一定数量的人，每多一人就多一份危险。而且你面对晶虫时展现出的冷静和身手，让我们不得不有所防备。如果你加入刘霸天的阵营，对我们而言将是巨大的威胁。”
“刘霸天的势力已然压过你们，他为何还不动手？”郭次九追问道，他试图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理出一丝头绪。
黎恪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刘霸天带领人族与敖甲带领的人兽杂交族发生过战斗。敖甲带领的人兽杂交族强大，数量却稀少，抵不过人族人多势众，最终落败，不敢上门报仇。而我黎恪就是人族中一股势力，与刘霸天合，敖甲就不敢来找刘霸天麻烦，一旦我方势力被消灭，消息定会传到敖甲耳中，到那时敖甲趁机上门找刘霸天报仇，刘霸天的生死便难以预料。所以我方势力的存在，维持着刘霸天与敖甲之间一种微妙的平衡，共同抵御人兽杂交族。”
郭次九心中暗自惊叹，没想到这小小的发酵场，竟隐藏着如此错综复杂的矛盾。各方势力之间，恰似走在钢丝上，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你今天来，是为了试探我的态度？”郭次九直视黎恪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寻答案。
“聪明人果然不绕弯子。你打算如何选择？”黎恪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郭次九，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郭次九陷入了犹豫，他深知，选择站队就意味着卷入纷争，但也可能获得一线生机。可对于这两方势力，他一无所知，实在不愿轻易做出决定：“我还没有想好。”
“不想站队就得死！”尹君梓突然暴怒，他的眼中闪过刘霸天对他们愈发严厉的打压画面，右手如闪电般迅速抽出腰间的利器，朝着郭次九的咽喉刺去，“省得你日后成为我们的敌人！”
千钧一发之际，黎恪出手如电，一把抓住尹君梓的手腕，用力一扭，匕首应声落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冷静点！”黎恪呵斥道边用眼神暗示尹君梓要相信他，得到尹君梓的肯定的回应后转头看向郭次九，语气放缓，“你的时间不多了，拖得越久，危险越大。”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白衣圣堂标志的钱币，丢给郭次九，“想清楚了，就把这个交给尹君梓，我会救你。”说完，他看了一眼布满密密麻麻伤痕的手腕。
说罢，黎恪拉着仍在挣扎的尹君梓，转身离去。郭次九望着手中刻有白衣圣堂标志的钱币，陷入了沉思。黎恪与白衣圣堂究竟是什么关系？而自己的这个决定，不仅将决定他的生死，还会彻底改变他在这残酷末世中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