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诡影追踪，古道惊变
洞穴外的空地上，三具失去灵魂的躯壳静静地躺着，残留的惊恐还凝固在青铜面具露出的眼部轮廓上。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枯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凌云收回了“元始噬魔”剑，剑身上流转的黑暗符文缓缓隐去，恢复了那古井无波的墨色。吞噬了那名凝脉巅峰修士的完整灵魂后，剑身传递来的“满足感”异常清晰，仿佛一头沉睡的凶兽在饱餐后发出了惬意的低吼。
与此同时，一股更加庞杂、也更加清晰的记忆碎片洪流涌入凌云的识海。这一次，因为灵魂相对完整且修为更高，信息量远超之前。凌云的剑意小剑光芒一闪，瞬间将其中蕴含的暴虐、贪婪、恐惧等负面情绪尽数斩灭，只留下纯粹的信息。
【黑石三煞】……果然是这片区域的毒瘤。记忆中，他们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恶行累累。而让他们盯上自己和月清篁的，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暗中提供了模糊的消息和大致方位！
一个模糊的、笼罩在阴影中的身影，在为首那面具人的记忆碎片中一闪而过。似乎是在某个隐秘的坊市角落，那阴影给了他们一张简陋的地图，并暗示这片区域近日会有“肥羊”经过，其中一个身受重伤的女子身怀异宝，另一个看似普通的青年则持有一柄“不详之剑”。
阴影的目的不明，似乎只是想借刀杀人，或者……试探？
“果然有幕后黑手。”凌云眼神微冷。看来，麻烦从踏出峡谷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悄然跟随。
他没有浪费时间，屈指一弹，三道赤红色的火苗落在尸体上，火焰迅速蔓延，将尸体连同面具、衣物一同化为灰烬，只留下三个储物袋。挫骨扬灰，不留痕迹，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看向靠在岩石后，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月清篁。
月清篁目睹了整个过程，从凌云干净利落的袭杀，到最后那柄剑吞噬灵魂的诡异一幕，再到他面无表情地毁尸灭迹。这一切，都让她对眼前这个青年的认知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他杀伐果断，甚至可以说是冷酷无情。那柄剑，更是充满了令人不安的邪异力量。
这真的是她记忆中，虽然禁忌、却也曾守护过一方世界的【元始噬魔】剑该有的样子吗？
她心中充满了疑问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但同时，她也清楚地知道，若非凌云，此刻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她自己。
“走吧。”凌云的声音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他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安慰什么，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月清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和不安。她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点了点头，再次尝试站起。这一次，或许是之前的惊吓刺激了潜力，或许是九幽淬魂花的药力进一步发挥，她勉强能够站稳，但行走依旧困难。
凌云没有再制作背兜，而是走到她身侧，伸出手臂，平淡道：“扶着。”
月清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小臂上。他的手臂坚实有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稳定感。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那条被岁月掩埋的黑色古道。
古道崎岖，两旁是扭曲虬结、如同鬼爪般的黑色怪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仿佛铁锈般的腥气，以及一种无形的、沉重的肃杀感。仿佛这条道路本身，就铭记着无数的杀戮与死亡。
“这条路……”月清篁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带着一丝凝重，“传闻是上古时期，人族与域外邪魔鏖战时，强行开辟出的运兵通道，名为【伐魔古径】。无数先辈英烈喋血于此，也斩杀了数不清的邪魔。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鲜血和怨念，也残留着……英灵不灭的战意。”
她顿了顿，看向凌云手中的剑：“【元始噬魔】剑，当年应该也曾踏足此地，甚至……是这条古径上的主角之一。”
凌云闻言，心中微动。他能感觉到，手中的“元始噬魔”剑在踏上这条古道的瞬间，那股低沉的脉动变得更加活跃，仿佛被唤醒了某种尘封的记忆。剑身似乎与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古老战意和肃杀之气产生了共鸣。
他甚至能隐约“听”到，从剑身传来一种极其模糊的、如同金戈铁马般的嘶鸣，以及一种……渴望战斗的本能悸动！
“看来，来对地方了。”凌云低语。这条古道，或许能让他更深入地了解这柄剑。
他们沿着古道缓缓前行。凌云一手持剑，一手被月清篁扶着，神识高度集中，警惕着四周。有了之前的遭遇，他知道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苍蝇”可能并未离去。
月清篁也在努力感知着周围的气息。她的神魂虽然受损，但身为守剑人后裔，对于邪魔气息和某些特殊能量的感知，依旧远超常人。
古道寂静得可怕，除了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和偶尔吹过的阴风，再无其他声响。那些扭曲的黑树静静矗立，如同沉默的墓碑，见证着岁月的流逝和曾经的惨烈。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的道路开始出现一些残破的石质建筑轮廓，似乎是古代的烽火台或驿站遗址，但早已被风化得不成样子。
就在这时，凌云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眼神骤凝，如同出鞘的利剑，扫向前方道路右侧的一片乱石堆！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手中的“元始噬魔”剑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但异常清晰的嗡鸣！剑尖微微颤动，指向那个方向！
“有东西！”月清篁也瞬间感应到了，脸色一白，抓紧了凌云的手臂。
那是一种极其阴晦、冰冷，充满了恶意的气息！比之前的黑石三煞更加隐蔽，也更加危险！
是那个幕后黑手？还是……这条古道本身孕育出的什么怪物？
凌云没有丝毫犹豫，将月清篁推到身后一块相对完整的石壁后，同时低喝：“小心！”
他自己则身形一晃，如同离弦之弓，主动朝着那片乱石堆冲去！先发制人，向来是他的风格！
“元始噬魔”剑在他手中划出一道墨色的流光，剑未至，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已经撕裂空气，斩向那气息传来的源头！
然而，就在他的剑即将斩入乱石堆的刹那！
异变陡生！
并非预想中的敌人现身，而是……整条古道，仿佛活了过来！
呜——！！！
一阵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充满了无尽怨念和痛苦的呜咽声，猛地从四面八方响起！声音尖锐刺耳，直透灵魂！
月清篁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的灵魂本源本就脆弱不堪，在这针对灵魂的音波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剧烈摇曳，几欲熄灭！识海中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凌云也感觉识海一阵刺痛，剑意小剑自行震颤，将大部分音波隔绝在外，但依旧让他气血一阵翻腾！
这音波攻击，范围极大，而且蕴含着极其阴毒的灵魂腐蚀之力！
与此同时，古道两旁的那些黑色怪树，仿佛被注入了邪恶的生命，扭曲的树枝如同无数条漆黑的毒蛇，疯狂地朝着凌云和月清篁缠绕而来！地面上，那些风化的黑色岩石也开始震动，裂开一道道缝隙，从中弥漫出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黑灰色雾气！
这雾气带有强烈的腐蚀性，凌云的护体灵光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便发出“滋滋”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削弱！
更可怕的是，随着呜咽声和黑雾的弥漫，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负面情绪——绝望、痛苦、疯狂、怨恨——如同潮水般涌来，疯狂地冲击着两人的心神！试图将他们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是【魔染怨念】！古战场上陨落的邪魔和战死者的怨念混合，被此地特殊环境催化形成的诡异存在！”月清篁强忍着灵魂的剧痛，艰难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小心！它会侵蚀心智，引动心魔！”
凌云眼神冰冷，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是陷阱！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根本没打算亲自出手，而是利用了这条伐魔古径本身残留的【魔染怨念】，布下了一个恶毒的陷阱！目的就是想用这无差别的环境攻击，将他们活活耗死，或者逼疯！
好狠毒的手段！
凌云没有丝毫慌乱。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他心中默念剑诀，识海中的剑意小剑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纯粹的剑意如同定海神针，牢牢守护住他的心神，将那汹涌而来的负面情绪隔绝在外！
同时，他左手捏了一个剑诀，一道凝练的剑气屏障瞬间扩散开来，将他和身后的月清篁笼罩在内，暂时抵挡住那些缠绕而来的黑色树枝和腐蚀性黑雾！
但这只是权宜之计！那呜咽的音波攻击依旧无孔不入，腐蚀黑雾和黑色树枝的攻击也越来越猛烈，剑气屏障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他的灵力！
必须破局！
凌云的目光，落在了手中微微震颤、似乎异常“兴奋”的“元始噬魔”剑上！
魔染怨念？
对于这柄以“噬魔”为名的禁忌之剑来说，这东西……恐怕是无上的美味！
“元始噬魔，看你的了！”凌云眼中闪过一抹厉色，不再压制！
嗡——！！！
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元始噬魔”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乌光！墨黑的剑身之上，那些古老而神秘的黑暗符文如同被彻底激活，疯狂流转，形成了一个深邃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一股恐怖的、针对一切负能量和灵魂体的吞噬之力，如同君临天下的帝王般，轰然爆发！
不再是之前那种隐晦的吸收，而是霸道无比的掠夺！
呜咽的音波，在接触到这股吞噬之力的刹那，仿佛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那些无形的怨念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般，被疯狂地拉扯着，投入剑身的黑色漩涡之中！
弥漫的腐蚀性黑雾，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变得稀薄，同样被吞噬殆尽！
那些疯狂舞动的黑色树枝，在失去怨念能量的支撑后，动作猛地一僵，然后如同失去了水分般迅速枯萎、碎裂！
短短数息之间！
原本狂暴肆虐、仿佛要将一切拖入地狱的【魔染怨念】，竟然被“元始噬魔”剑硬生生吞噬一空！
古道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凌云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元始噬魔”剑身上那缓缓旋转、散发着幽暗光芒的符文漩涡。
剑身传来更加强烈的“满足”和“愉悦”的情绪，甚至有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能量，开始缓缓反馈给凌云！这股能量中，不仅有纯粹的灵魂之力，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远古英灵的不屈战意？！
凌云精神一振，立刻引导这股能量恢复自身消耗，同时分出一缕，渡入身后脸色惨白、气息奄奄的月清篁体内。
月清篁原本因灵魂冲击而近乎溃散的神魂，在这股精纯能量（尤其是其中那一丝不屈战意）的滋养下，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甚至比之前还要凝实了一分！她苍白的脸上，也终于恢复了一丝血色。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凌云手中那柄散发着幽暗光芒、仿佛刚刚饱餐了一顿的墨色长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恐惧、震惊、感激……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这柄剑……竟然真的能吞噬如此庞大的【魔染怨念】！而且似乎……并未因此变得更加邪恶，反而从中提炼出了某种……正面的力量？（那丝战意）
“元始噬魔……”她低声呢喃，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柄伴随她家族宿命的禁忌之兵。
凌云没有理会她的复杂心思。他缓缓收敛了“元始噬魔”剑的力量，符文漩涡渐渐隐去。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视着周围。
刚才的【魔染怨念】爆发，虽然被强行中止，但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罪魁祸首，一定还在附近！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古道拐角处的一块巨大的、如同卧虎般的黑色岩石！
刚才怨念爆发的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怨念本身的能量波动，就来自那里！
“藏够了吗？”凌云声音冰冷，一步步朝着那块巨石走去，“出来！”
巨石后，一片死寂。
凌云不再废话，手中的“元始噬魔”剑再次抬起，这一次，剑尖直指巨石！
然而，就在他即将出手的瞬间！
嗖！
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破空声响起！
并非来自巨石后，而是来自……他们侧后方！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
目标，并非凌云，而是……刚刚恢复一丝气力、正靠在石壁上的月清篁！
一枚通体乌黑、细如牛毛、散发着淡淡腥气的毒针，如同鬼魅般射向月清篁的眉心！速度快得不可思议，而且角度极其阴险！
显然，对方声东击西，真正的杀招，是针对毫无反抗之力的月清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