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帝之谜
笑声渐歇，气氛重归肃穆。
三位当世顶尖存在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汇，无形的道韵在碰撞、流转。
狠人女帝清冷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李长生身上。
她似乎并不在意之前那略显尴尬的玩笑，或者说，她的心神早已不在此处。
“长生道友。”
她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抵人的灵魂深处。
“你所传下的【大品天仙诀】……”
“此法，当真能求得长生吗？”
话音落下，不死山巅陷入了极致的寂静。
就连一直含笑而立的无始大帝，此刻也收敛了笑意，目光灼灼地看向李长生。
这个问题，太过关键！
长生！
这是自古以来，多少惊才绝艳的帝与皇，毕生追求却又遥不可及的终极目标！
如今，李长生不仅自身号称“长生”，更是将一部直指长生的无上法诀，公之于众！
这怎能不让同为求道者的狠人女帝和无始大帝，心神震动！
狠人女帝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斟酌每一个字可能带来的因果。
她再次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天仙果位之后……”
“又是什么？”
轰！
这个问题，如同平地惊雷，直接炸响在李长生和无始大帝的心头！
如果说前一个问题，还只是对【大品天仙诀】效果的确认。
那么这第二个问题，则直接触及了仙路的核心！触及了那断绝了无数岁月的，更高层次的修行秘辛！
也唯有狠人女帝这等才情冠绝古今，早已立于人道巅峰的存在，才有资格，也才有底气，问出这样的问题！
无始大帝眸光微凝，呼吸似乎都停滞了一瞬。
他看向李长生，眼中充满了期待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将颠覆整个修炼界的认知！甚至可能，为他们这些走到绝巅的帝者，指引出一条全新的道路！
然而，就在狠人女帝问出第二个问题的刹那！
李长生心中却是猛地一震！
不对劲！
他的“善聆音”神通，结合【大品天仙诀】推演天机的能力，在这一刻，骤然感知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烈波动！
那是……命运长河的波动！
原本，在他眼中，狠人女帝的未来虽然也笼罩着一层迷雾，但大体的轨迹，尤其是那份为了兄长而坚守的执念，以及最终可能的某些结局，还是能够隐约窥见一二的。
可就在刚刚！就在她问出“天仙之后是什么”的瞬间！
关于她未来的所有景象，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搅乱！
混沌！模糊！不可测！
前路一片迷茫，仿佛出现了无数种可能，又仿佛所有的可能都指向了未知！
这种感觉……
李长生瞳孔骤然一缩！
他猛地想起来，在他的记忆碎片中，似乎唯有涉及到某些真正超脱于时光长河之上，能够随意拨弄命运，言出法随的禁忌存在时，才会引发如此剧烈的天机混乱！
难道……
这位看似只为情所困，坚守红尘的女帝，其背后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或者说，她本身的存在，就已经触及到了某种不可言说的禁忌领域？
亦或者……是她这个问题本身，撬动了某种至高的法则？
无数念头在李长生脑海中闪过，快如闪电！
他的脸上，虽然依旧努力维持着平静，但那细微的眼神变化，以及周身一闪而逝的道韵波动，又怎能瞒得过近在咫尺的狠人女帝？
狠人女帝深深地看了李长生一眼。
她的眼神，依旧清冷，却仿佛洞穿了李长生心中瞬间的惊涛骇浪。
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几乎不存在的弧度，快到让人无法捕捉。
“我明白了。”
她轻轻开口，只说了这三个字。
话音未落，她已然转身。
白衣胜雪，风华绝代。
一步迈出，虚空泛起涟漪，她的身影便如同融入水面的月光，悄然消失在不死山巅。
来得突然，去得更是干脆利落。
竟是连一句多余的告辞也无！
只留下李长生和无始大帝，面面相觑。
“……”
无始大帝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李长生看着狠人女帝消失的方向，眉头微皱，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转头看向无始大帝，带着一丝疑惑问道：
“无始道友，她这是何意？”
“她说……她明白了？”
“她明白什么了？”
无始大帝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带着几分怅然，几分惋惜，还有几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或许……”
他斟酌着开口，声音低沉：
“是等得太久了吧。”
“从荒古至今，多少个万年过去了？”
“为了等那个人归来，她一个人守在禁地，背负了太多，也舍弃了太多。”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希望燃起又破灭。”
“或许，她只是想从你这里，求一个……让她能够彻底放下，或者说，彻底绝望的答案吧。”
“你的反应，或许让她觉得，长生之路，依旧渺茫，天仙之后，亦是虚无。”
“所以，她不想再等了。”
无始大帝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同为大帝，他或许更能体会那种立于绝巅的孤独，以及……求而不得的苦楚。
然而，李长生听完，却是缓缓摇了摇头。
他的眸光深邃，仿佛能看穿时光的迷雾。
“不。”
“无始道友，你错了。”
“她不是绝望，也不是放弃。”
李长生语气笃定。
“她是真的……从我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中，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只是，那个答案，或许连我自己，现在都还无法完全理解。”
“但她，却捕捉到了那一丝关乎命运变数的天机！”
无始大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李长生的反应，似乎……确实有一瞬间极其细微的异常。
但他并未像李长生那样，拥有洞察天机，聆听命运的特殊能力。
“你的意思是……”
无始大帝看向李长生，眼中带着询问。
李长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无始道友，你对这位狠人道友，了解多少？”
无始大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着那些尘封的往事。
“她……很神秘，也很强大。”
“出道即巅峰，横推九天十地，无人可敌。”
“所有人都知道她惊才绝艳，创出【吞天魔功】与【不灭天功】这等逆天法门，以凡体证道。”
“也知道她一生都在寻找她的兄长。”
“为此，她不惜化身禁区之主，坐镇荒古禁地，截取岁月，只为等待。”
“传闻，她曾有机会踏出那一步，成就红尘仙，但为了等待，她放弃了。”
“她的一生，似乎都围绕着‘等待’二字。”
无始大帝缓缓讲述着，语气中带着敬佩，也带着一丝叹息。
“为了那渺茫的希望，她付出的代价，超乎想象。”
“荒古禁地，与其说是她的道场，不如说是她的囚笼，是她无尽执念所化之地。”
听着无始大帝的讲述，印证着自己记忆中的信息，李长生心中那股奇异的感觉越发清晰。
一个为了亲情可以放弃成仙机缘的人……
一个执念深重到足以化为禁区的存在……
她的命运，真的会因为自己一个下意识的反应而改变吗？
还是说，她的等待，本身就蕴含着某种自己尚未理解的深意？
无数线索在脑海中交织。
突然，李长生心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他看向无始大帝，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道：
“无始道友……”
“若是我……”
“想借那荒塔一用呢？”
“荒塔？！”
无始大帝闻言，明显愣住了！
他眼中闪过浓浓的讶异之色，甚至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长生会在这个时候，在刚刚讨论完狠人女帝之后，突然提出要借用荒塔！
那可是荒塔啊！
传说中仙古纪元的无上仙器！
更是狠人女帝用来镇压己身，磨灭魔胎，守护其兄长神识的重要之物！
其意义之重大，对其珍视程度，恐怕还在帝兵之上！
无始大帝深深地看了李长生一眼，眼神变得有些凝重。
他沉默了许久，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最终，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长生道友，荒塔……乃是狠人道友的心爱之物，更是承载着她最深的执念，与她兄长息息相关。”
“此物对她而言，意义非凡，甚至可以说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借用荒塔……此事干系实在太过重大！”
无始大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劝诫意味。
“你最好……亲自去荒古禁地，当面和她谈。”
“而且……”
他顿了顿，神色变得有些古怪，似乎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
“你与她商谈之时，切记，莫要用你对付霸体族人那种‘百无禁忌’的态度。”
“否则……后果难料。”
无始大帝虽然自信不弱于任何人，但对于那位神秘莫测，行事往往出人意表的女帝，他心中也存着深深的忌惮。
李长生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自然明白无始大帝的意思。
对付霸体族，那是种族立场和威慑需要，可以霸道绝伦。
但面对狠人女帝，尤其是在想借用对方视若性命的荒塔时，再用那种态度，恐怕就不是结缘，而是结仇了。
“我明白了。”
李长生神色恢复平静，看不出喜怒。
“多谢道友提醒，此事……不急于一时。”
他确实只是突然有感而发，具体要如何做，还需要仔细谋划。
无始大帝见他听进去了，也松了口气。
他可不希望这两位当世最顶尖的存在，因为荒塔之事而产生什么龌龊。
“既然如此，此间事了，我也该回紫山了。”
无始大帝的目的已经达到，见证了李长生的崛起与传法，也对仙路有了新的思考，是时候回去消化所得了。
“不死山之事，便有劳道友费心了。”
他对着李长生微微颔首，算是正式的告辞。
李长生也点头回礼：“道友慢走。”
无始大帝不再多言，周身荡起空间涟漪，一步踏出，身影便如同梦幻泡影般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不死山巅，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李长生一人，独立于山巅之上，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负手而立，目光望向星空深处，眼神幽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缓缓盘膝坐下。
双目微阖，心神彻底沉入无边的道境之中。
【大品天仙诀】如同浩瀚的星河，在他体内缓缓运转，每一个周天，都让他对大道的理解更深一分，自身的法力也更加精纯一分。
他在推演自身的道途，也在推演这方宇宙的未来。
同时，“善聆音”神通如同张开了一张覆盖整个宇宙的无形大网，悄然运转。
无数的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
此刻，北斗星域，乃至更遥远的宇宙边荒，早已是彻底沸腾！
“听说了吗？不死山那位长生大帝，开坛讲道，传下了一部名为【大品天仙诀】的无上仙法！”
“何止听说了！我三叔的儿子的表弟就在不死山！据说那仙法玄奥无比，直指长生大道！”
“长生！我的天！这个时代真的可以长生了吗？”
“【大品天仙诀】！快！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弄到此法！”
各大圣地世家，古老的传承，全部都被惊动了！
无数闭关多年的老怪物纷纷破关而出，眼神炽热，状若疯狂！
一座座尘封的古星，一颗颗死寂的星辰，因为这部仙诀的出现，重新焕发了生机！
无数修士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了疯狂的修炼与争夺！
可以预见，一个前所未有的修炼大世，一个黄金璀璨，却也更加残酷血腥的时代，已经提前拉开了帷幕！
人族修士自然是欢欣鼓舞，奔走相告，感觉扬眉吐气，未来一片光明！
毕竟，传法的是人族大帝！
而宇宙深处的那些异族，尤其是曾经与人族有过摩擦，或者行事霸道，沾染过人族鲜血的种族，则是彻底陷入了恐慌！
“百无禁忌李长生！”
这个新晋的名号，比“长生大帝”这个尊号，更能让他们感到彻骨的寒意！
“快！约束族人！千万不要去招惹人族！尤其是北斗星域！”
“将所有潜伏在人族疆域的探子全部撤回！”
“备上厚礼！前往不死山……不！还是先观望一下！”
“那位大帝说了，只要不主动挑衅人族，便不会理会……我们……我们应该没事吧？”
无数异族强者，星域霸主，此刻都是心惊胆战，如履薄冰。
昔日那些自视甚高，俯瞰人族的古族，也纷纷收敛了爪牙，变得低调起来。
长生大帝的强势崛起，以及那“百无禁忌”的宣言，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所有非人种族的心头，彻底改变了宇宙间的力量格局！
不死山巅。
李长生感受着宇宙八荒因为自己而掀起的滔天巨浪，倾听着那无数或敬畏，或狂热，或恐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