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佛骨天成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

赵笈坐在《九品莲台图》前的桌案上。

周围散落着抄写的地藏经文，一盏青灯映得纸墨分明。

他提笔蘸墨，一字一句抄录《地藏经》，笔锋沉稳如老僧入定。

经文中‘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八字忽入眼帘，心头蓦地一颤，仿佛有凉泉自顶门浇下，周身毛孔俱开。

搁笔闭目间，他默运止观禅法。

此法讲究一念三千，须得先止妄念，后观实相。

赵笈调息三次，舌抵上颚，将杂念如抽丝剥茧般层层褪去。

待得灵台清明，便在心中观想那《九品莲台图》。

据玄鉴所言，此图相传为铁佛寺初祖亲绘。

九品莲台暗合往生九等，历来被视作寺中圣物。

初时只见模糊轮廓，莲瓣似被浓雾笼罩。

如此一个时辰，意识中的莲台依然如雾里观花。

赵笈有些失望的睁开眼睛。

“难怪师父说，观想之法，三月入门，已是不易。”

心念甫动，杂思却如潮水般涌来。

幼时入寺、盐帮恩怨、经试旧事，纷至沓来，竟无一念能定。

他眉头微蹙，再运禅功，六识内敛，欲摒除诸般妄念。

可那莲台之象，始终模糊不清，似隔着一层薄雾，难以窥其真容。

赵笈心中暗忖：“莫非我执念太重，反碍了观想？”

低头默诵法华经，灵台稍清。

可莲台仍旧若隐若现，不得其形。

如此反复数次，竟无寸进。

窗外更漏声起，已是三更。

他长叹一声，睁开双眼，烛火已燃至半截。

案上经文墨迹未干，映着微光，似在嘲他徒劳无功。

赵笈摇了摇头，自嘲一笑：“看来机缘未至，强求不得。”

便不再执着，重新提笔，继续抄写经文。

笔锋沉稳，心亦渐平。

抄完一页经书，搁下朱笔，轻舒一口气。

起身推开窗，夜风拂面，杂念渐消。

微风吹拂身后莲花图，灯火下莲花图轻轻摇曳，刹那间让他心神微动。

灵机一动下，他运转三头六臂神通，灵台霎时清明如镜。

他聚精会神，再观莲台图。

此番不刻意求形，只循心中一点灵光。

初时仍无所见。

蓦地，一点金芒自虚无中闪现，渐化作莲瓣轮廓。

赵笈福至心灵，六臂结印如莲开。

那金芒愈发明亮，层层绽开，竟现九品之相。

莲心处隐现佛陀虚影。

忽闻梵音轻响，莲台图竟随他呼吸微微颤动。

他指尖轻点，意识之中迷雾散开，一尊青色莲台缓缓凝聚而成，纤毫毕现。

恰此时，案上《地藏经》无风自动，最终停在‘度尽众生，方证菩提’一页。

泥丸宫中暖流涌动，六臂同掐莲花印，灵台深处迷雾骤散。

赵笈忽觉鼻端幽香浮动，耳畔似有梵唱传来。

正待细辨，九品莲瓣纷纷脱落，化作漫天金雨。

待得异象消散，内视泥丸宫。

泥丸宫内果然凝聚了一枚小小的九品莲台。

只不过唯有其中一品莲叶有实体，其余皆为虚影。

“这莲台就是我踏入修行之门的根基？”

九品莲台图，若能观想出莲台，意味着踏入了莲台境初期。

玄鉴断言赵笈三月方能踏入的修行之门，被他一夜之间，轻松跨过。

正式踏入修行之门，体内真气化为法力。

赵笈欣喜之下，忽觉莲台泛起青光。

一道灵气自百会穴灌入。

赵笈不惊反喜，将灵气导入莲台。

莲瓣受此激发，化作漫天火光蔓延至四肢百骸。

火焰遍布全身，赵笈却不见慌张，想起玄鉴先前交代。

刚踏入莲台境时，莲台生琉璃火莲，以佛火淬体。

佛火淬体，煅烧体内浊气，是凡体转为佛体最关键一步。

就在赵笈闭目感受佛火淬体时，原本悬挂在墙壁上《九品莲台图》仿佛感应到什么。

图中莲花如水波般绽开，一点金光从图中飞出，落入赵笈眉心。

“大日琉璃金身诀？”赵笈惊诧的睁开眼睛。

竟是九品莲台图感应到他体内佛火，赠予他的一门锻体心法。

不等他细思，莲台内佛火已经按照大日琉璃金身诀开始运转。

没有想象中的剧痛，一股暖意遍布全身。

赵笈看见自己骨骼渐渐泛起琉璃光泽。

“因为‘佛骨天成’命格，所以格外适应这琉璃金身决？”

赵笈修炼大日琉璃金身决，顺利得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突破莲台境失败，心魔作祟。

惊疑之时，忽然眉心一点因果被菩提树吸收。

心神沉入，就见昨日拜师玄鉴所化那枚青果，竟然已经成熟。

“这是因为师父传授的功法，让我由凡入真，改变了我原本的命运，才一夜成熟？”

修改命数，本就会产生极大的因果。

若赵笈没有穿越，原身或许终身只能在铁佛寺做一个沙弥。

亦或是还俗，成家立业。

但因为他的到来，不仅改变了赵家命运，更是通过经试，成为在籍僧人。

如今更是一夜入修行之门，成为修行之人。

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自然会产生极大的愿力。

赵笈没有犹豫，青色果实化为青光进入他的识海。

让他惊奇的是，代表玄鉴和他结缘的菩提枝桠上，原先的青色果实消失。

枝桠上再次浮现一枚极为浅淡的赤色果实虚影。

而想要赤色果实变虚为实，就要赵笈和玄鉴之间进一步加深结缘，直到吸收足够愿力，化为赤色菩提果。

青光在识海深处凝成一点，化作神通种子。

赵笈心神沉入泥丸宫，见那种子如豆，青莹莹悬在虚空。

凝视之下，隐约有道人身影显化。

广袖长袍，手掐法诀，口中诵念咒语。

扬手撒出一把赤豆，豆落处腾起白烟，化作数十红衣兵卒，持刀列阵。

兵卒眉心隐现朱砂符印，行动如风，却无呼吸声息。

赵笈细看，原是阴魂附豆的道术。

道人再变手印，红衣兵卒倏然崩散，赤豆簌簌落地。

赵笈：“......”

不是佛门天眼通。

是道门术法，撒豆成兵术。

以大法力择赤豆祭炼，让豆类承载一息灵气。

配合北斗决和召兵符，可唤来地府阴兵。

阴兵吞食灵气后则会受控于施法者。

不是，我修的是佛门功法，你给我道门神通做什么？

给隔壁道祖看见，还以为我修不起佛门神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