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记忆复苏
黎明前的东荒大泽笼罩在一片静谧中。龙族正在紧张地收拾行装，准备撤离这个居住了十万年的家园。普行独自站在一处高崖上，望着远处渐渐泛白的天际线，眉头紧锁。
太虚分身最后那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心里。
“你以为只有你在布局吗？“
什么意思？难道太虚也在暗中谋划什么？还是说...上苍之上的存在已经插手了？
普行闭上眼，尝试回忆十万年前的细节。但那段记忆依旧模糊不清，就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只能看到隐约的影子。
“修为还是不够...“他轻声自语。
自从脱困以来，他的实力已经恢复了五成左右。按理说，被封印的记忆也该随之解封一部分。但直到现在，关于黑暗动乱最后时刻的记忆仍然支离破碎。
“恩人。“
敖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普行收敛思绪，转身看向这位龙族公主。晨光中，她金色的鳞甲闪闪发光，英姿飒爽。
“族人们准备得如何了？“普行问道。
“按您的吩咐，分成十二支队伍，由各位长老带领，分散隐蔽。“敖曦汇报，“最迟正午前全部撤离完毕。“
普行点点头：“你选好随行的人了吗？“
“四名龙卫，都是通天境巅峰的好手。“敖曦犹豫了一下，“恩人，我有一事不明。“
“说。“
“为何不让我族直接参战？龙族虽然不复当年鼎盛，但也有十余位半步源神级的长老，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普行摇头：“时机未到。神庭势大，正面冲突只会白白牺牲。我们需要积蓄力量，联络更多盟友。“
敖曦若有所思地点头。她看向普行，欲言又止。
“还有问题？“普行挑眉。
“恩人...您刚才是在尝试恢复记忆吗？“敖曦小心地问，“祖父临终前曾说，您被囚禁前似乎预见到了什么，特意将部分记忆自我封印...“
普行瞳孔微缩：“敖天还说了什么？“
“他说您当年留下一句话——'记忆是钥匙，也是枷锁'。“
“记忆是钥匙，也是枷锁...“普行喃喃重复，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我明白了！“
他突然盘膝坐下，双手结印，源力在体内按照特定路线运转。敖曦见状，立刻后退几步，警惕地环顾四周，为他护法。
普行内视己身，在神魂最深处，果然发现了一道细微的封印。这道封印巧妙至极，与他的本源融为一体，若非刻意寻找，根本察觉不到。
“自我封印...需要自我解封。“普行心中明悟，源力化作无数细丝，轻轻触碰那道封印。
刹那间，天旋地转！
普行的意识被拉入一个奇异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只有无数记忆碎片如星辰般漂浮。有些碎片明亮如新，有些则暗淡无光，还有些被黑气缠绕，看不清内容。
“这是我的记忆长河...“
他伸手触碰一块明亮的碎片——
画面展开：年轻的普行站在山巅，身后站着八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他们正在举行拜师仪式，八大弟子一一上前行礼。那时的太虚还叫“明虚“，是个腼腆的少年；青岚则是个活泼的小姑娘，总是偷看大师兄...
温馨的画面让普行嘴角不自觉上扬。但紧接着，一块被黑气缠绕的碎片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谨慎地触碰——
黑暗动乱的最后时刻！八大弟子突然倒戈，八柄弑神刃同时刺入他的身体。但在这段记忆中，普行清楚地看到，每个弟子眼中都闪过一丝诡异的黑气，表情痛苦而挣扎，仿佛在与什么力量抗争！
“他们...不是自愿背叛的？“
又一块碎片飞来：上苍之上裂开一道缝隙，黑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所过之处，万物腐朽。八大弟子站在黑气中，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上苍之上的黑气侵蚀了他们！“
普行心神剧震。十万年来，他一直以为八大弟子是贪生怕死才背叛自己，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
更多的碎片开始主动飞来，每一块都带来一段被遗忘的记忆。其中一块特别黑暗的碎片中，普行看到了更惊人的画面——
十位大帝闯入绝境之域救他时，其中两人眼中同样闪烁着诡异的黑气！他们在救援过程中故意留下破绽，导致其他八位大帝不得不牺牲更多本源...
“十帝中也有叛徒？！“
这个发现比弟子背叛更让普行痛苦。十位大帝是他最信任的挚友，甘愿为他赴死的兄弟。如果连他们中都有被黑气侵蚀的人...
记忆碎片突然剧烈震荡，黑气开始蔓延，试图侵蚀普行的意识。他当机立断，切断与碎片的联系，意识回归现实。
“噗——“
一口鲜血喷出，普行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恩人！“敖曦大惊，连忙上前搀扶。
普行摆摆手，擦去嘴角血迹：“无妨，只是神魂受了些震荡。“
“您想起什么了吗？“敖曦小心翼翼地问。
普行目光深邃：“足够多了...“
他看向远处正在晨练的叶尘三人。阳光洒在三个年轻人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边。看着他们朝气蓬勃的样子，普行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如果八大弟子是被黑气侵蚀才背叛，那么他现在培养叶尘等人对抗神庭，是否也在将他们推向危险境地？
“恩人？“敖曦察觉到普行的异常。
“敖曦，你可信我？“普行突然问道。
敖曦毫不犹豫：“龙族上下，性命相托！“
普行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龙形玉佩递给她：“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被黑气侵蚀，变得不像我自己...就用这个。“
敖曦接过玉佩，发现里面封印着一缕凌厉的剑气，仅仅是拿着就让她掌心刺痛。
“这是...“
“我全盛时期的一道剑气。“普行平静地说，“足以斩杀源神。“
敖曦手一抖，差点把玉佩掉在地上：“恩人！这...“
“只是预防万一。“普行打断她，“上苍之上的黑气防不胜防，我必须做好准备。“
敖曦郑重点头，将玉佩贴身收好。
这时，叶尘等人结束了晨练，向这边走来。三人经过化龙池淬炼和天罚洗礼，气质都有了明显变化。叶尘沉稳如山，沐雨灵动如水，夜无双则凌厉如剑。
“前辈。“叶尘行礼，“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普行审视着三人，特别多看了叶尘几眼。太虚说“玄黄战旗选择你另有原因“，结合刚恢复的记忆，普行心中隐约有了猜测，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目标星辰殿。“普行下令，“叶尘带路，按照星图指引。“
众人简单收拾后，登上龙形飞舟。敖曦亲自操控，飞舟腾空而起，向西北方向的陨星城疾驰而去。
飞舟上，普行将叶尘叫到一旁：“把玄黄战旗唤出来给我看看。“
叶尘依言，玄黄战旗在掌心浮现，旗面无风自动，散发出浓郁的玄黄二气。
普行仔细检查战旗，特别关注旗面上的星图。那幅星图比之前更加清晰，红色光点闪烁的频率也越来越快。
“前辈，有什么问题吗？“叶尘察觉到普行的严肃。
“现在还不好说。“普行没有正面回答，“记住，到了星辰殿，一切听我指挥，不要擅自行动。“
叶尘郑重点头：“明白。“
飞舟高速行驶，下方的山川河流如流水般后退。半日后，远处已经能看到陨星城的轮廓。
“恩人，直接进城吗？“敖曦问道。
普行摇头：“先在城外降落。神庭很可能在城内布下眼线，我们悄悄潜入。“
飞舟在城外十里处的一片密林中降落。众人步行前进，很快来到城墙下。此时的陨星城比上次来时戒备森严了许多，城门处排着长队，每个进城的人都要接受严格检查。
“有办法绕过去吗？“沐雨小声问。
夜无双观察片刻，指向城墙一角：“那里守卫较少，我可以带大家潜行过去。“
“不必。“普行从怀中取出几张符箓，“隐身符，能维持半个时辰。“
分发符箓后，众人激活隐身效果，大摇大摆地从守卫眼皮底下进了城。城内气氛紧张，街道上不时有神庭卫队巡逻，到处张贴着通缉令——上面赫然是叶尘等人的画像！
“我们这么值钱？“叶尘看到赏金数额，不禁咂舌，“活捉一个，赏源晶百万...“
夜无双冷笑：“神庭倒是大方。“
“别分心。“普行提醒，“直接去星陨台。“
众人穿街过巷，避开巡逻队，很快来到城中心的星陨台。此时的星陨台被一层金色光幕笼罩，周围站着数十名金甲卫士，戒备森严。
“金焰卫...“敖曦低声道，“神庭的精锐部队，每个都有通天境修为。“
普行眯起眼：“看来神庭确实发现了星辰殿的价值。“
“硬闯？“夜无双手按刀柄。
“不，声东击西。“普行看向沐雨和叶雨，“你们两个制造些动静，把守卫引开。“
沐雨会意，拉着叶雨悄悄离开。片刻后，城东方向突然传来巨响，一道冰蓝色光柱冲天而起，紧接着是漫天风雪席卷半个城池！
“敌袭！“金甲卫士们立刻骚动起来，大部分都朝动静处赶去。
普行抓住机会，带着叶尘、夜无双和敖曦迅速接近星陨台。他双手结印，源力化作细丝渗入金色光幕，很快找到了薄弱点。
“进！“
四人穿过光幕，登上星陨台。台中央的入口依旧敞开，但多了几层禁制。普行轻松破解，带头进入。
沿着阶梯向下，熟悉的星辰殿再次出现在眼前。但与上次不同，此时的星辰殿内弥漫着淡淡的黑气，那些星光锁链也变得黯淡无光。
“这是...“叶尘体内的玄黄战旗突然自动浮现，剧烈震颤起来。
普行脸色一变：“上苍之上的气息！有人先我们一步来了！“
众人立刻戒备起来。夜无双隐入阴影，敖曦双手化作龙爪，叶尘则握紧玄黄战旗，警惕地环顾四周。
“按星图指引走。“普行沉声道，“小心那些黑气，不要触碰。“
叶尘根据战旗上的星图，带领众人向星辰殿深处前进。穿过重重殿堂，他们来到一扇从未见过的青铜大门前。门上刻着复杂的星象图案，中央是一个手掌形的凹槽。
“就是这里。“叶尘指着战旗星图上的红点，“信号源在门后。“
普行检查青铜门，眉头越皱越紧：“这门上的禁制...不是我当年设下的。“
“难道是神庭？“敖曦问。
普行摇头：“不，这禁制的手法比神庭高明得多，更像是...“他突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像是什么？“叶尘追问。
普行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按在凹槽上，源力涌动。门上的星象图案开始旋转，逐渐组成一个熟悉的星座——北斗七星。
“果然...“普行喃喃自语，“是'她'的手笔...“
“她？“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普行刚要解释，青铜门突然自动开启，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四人同时拉了进去！
门后是一个圆形密室，中央悬浮着一颗黑色水晶，散发着浓郁的黑气。水晶周围，七根星辰锁链呈放射状排列，每根锁链都刺入虚空，不知连接何处。
最令人震惊的是，水晶前站着一个人——第五源神青岚！
“师尊，您终于来了。“青岚转身，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我等了您十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