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定亲
当林小满将最后一叠红喜字小心翼翼地放进纸箱时，窗外的梧桐叶仿佛也感知到了这即将到来的喜悦，正扑簌簌地飘落，宛如一场金色的雨。明天，便是她和陆沉定亲的大日子。客厅里，已然堆满了半人高的礼盒，那龙凤呈祥的锦缎在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柔和而喜庆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发生的美好故事。
而此刻，陆沉正蹲在地上，专注地捆扎着桂圆莲子。他的裤管里，露出了石膏绷带的白茬——半个月前，他在工地巡检时，不慎踩空扭伤了脚踝。医生曾严肃叮嘱，至少需要静养四周，可面对这定亲的关键节骨眼，他硬是拄着拐杖，在屋里艰难地打转，一心只为筹备这场重要的仪式。
“你歇会儿吧，妈说明早亲戚们来得早，要摆八样茶点呢。”林小满心疼地递过热毛巾，却正好撞见陆沉偷偷揉着受伤的脚踝。陆沉的额头已然沁出细密的汗珠，可他只是把绷带又紧了紧，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不碍事，你看这桂圆挑得多饱满，我妈说定亲茶里放这个，寓意‘早生贵子’。”他的指尖还沾着碎桂圆壳，却不顾伤痛，非要抢着把枣泥糕装进那描金的托盘。在瓷盘轻轻碰撞的声响里，林小满清楚地看见他后颈渗出的薄汗，心中满是心疼。
凌晨四点，整个世界还沉浸在黎明前的静谧中，厨房的灯却率先亮了起来。陆沉的母亲系着那条熟悉的碎花围裙，正在炉灶前熬煮着红豆沙。铜锅里，豆沙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散发出诱人的香甜气息。她往林小满手里塞了个暖水袋，轻声说道：“丫头，沉儿那小子犟，非要自己煮甜汤，你盯着点别让他累着。”
顺着走廊尽头望去，陆沉正单脚撑在灶台前，那条打着石膏的腿蜷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长柄勺，正小心翼翼地慢慢搅动锅里的莲子。蒸汽升腾，渐渐氤氲了他的眼镜片，直到听见脚步声，他才费力地转过头，眼中满是温柔：“小满你看，这莲子煮得软糯了，等会儿敬茶时要放两颗在你碗里。”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晨光如同轻柔的纱幔，缓缓拉开了新一天的序幕。林家的亲友们也陆续上门，欢声笑语逐渐填满了整个屋子。林小满的表妹们像一群欢快的小鸟，捧着红漆托盘在屋里穿梭。忽然，其中一个表妹“呀”地叫出声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陆沉正扶着墙壁，单脚跳着匆匆追过来，手里还攥着几枚红包。“小孩子别碰那对龙凤烛，烫到手怎么办？”他一边说着，一边把红包塞进孩子们手里。转身之后，他又赶忙去检查香炉里的香灰，石膏腿不小心蹭到桌角，疼得他闷哼一声，却还是强忍着疼痛，朝林小满挤挤眼，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吉时一到，堂屋正中的八仙桌瞬间摆开了隆重的排场。陆沉的父亲庄重地捧着红木首饰盒，稳稳地站在当间。林小满的母亲往茶杯里撒枸杞的手，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陆沉深吸一口气，撑着拐杖缓缓站起来，伤腿刚一落地，便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林小满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却被陆沉悄悄握了握指尖，仿佛在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力量。“爸，妈，”他的声音带着清晨独有的沙哑，却格外清晰有力，“按规矩该我三媒六聘上门，但眼下腿不方便，这龙凤镯先替我戴在小满手上。”
当那对刻着精美缠枝莲图案的金镯子缓缓套上林小满的手腕时，她听见陆沉压低声音，仿佛是在她耳边许下一个温柔的承诺：“等我腿好了，带你去挑个更亮的。”她低头看着那对镯子，思绪忽然飘回到上个月逛金店时，陆沉曾久久盯着柜台里的龙凤镯，手指轻轻摩挲着玻璃，眼中满是向往，可最后却拉着她去看那些价格相对便宜的银饰。此刻，镯子贴着皮肤，传来微微的发烫感，她忍不住偷偷掐了把陆沉的手背，嗔怪他的隐瞒。然而，当她抬眼时，却撞进他那盛满笑意的眼睛里，那眼中的爱意仿佛要将她融化。
敬茶环节，却意外出了点小插曲。陆沉单膝跪地时，由于伤腿的缘故，重心有些不稳，手中的茶碗晃了晃，险些洒出茶水。林小满的奶奶见状，慌忙伸手去扶，却被陆沉微笑着摆手拒绝。“奶奶，这礼不能省。”他的额角已经布满汗珠，大颗大颗地滴落在青石板上，可他硬是咬着牙，稳稳地将三盏茶敬完。林小满心疼地蹲下身，替他擦去汗水，指尖触碰到他后颈的皮肤，烫得如同燃烧的火焰，让她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午后，宾客们渐渐散去，热闹的屋子重新归于平静。陆沉疲惫地瘫在沙发上，开始拆着亲朋好友们送来的红包，那条打着石膏的腿上，盖着林小满亲手织的毛毯。“你看你姑姑塞了多少，还有我表妹……”他一边数着钱，一边兴高采烈地说着，突然，他的动作顿住了，从红包里抖落出一张纸条，上面是林小满清秀的字迹：“陆沉同志，定亲快乐，伤好后欠我一次完整的求婚。”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洒落在茶几上还没喝完的甜汤里，泛起金色的波光。林小满正在厨房清洗着茶碗，听到背后传来“扑通”一声响，急忙转身看去，只见陆沉正扶着沙发，单脚艰难地站着，手里高高举着一枚用红绳系着的铜钱——那是他特意求了村里老匠人精心打造的定情信物。“小满，”他的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在她的肩窝里，带着一丝期待与温柔，“等石膏拆了，我背你去山顶看日出，在那儿补求婚，好不好？”
碗碟碰撞的脆响，混合着远处传来的阵阵蝉鸣，仿佛是为他们奏响的幸福乐章。林小满看着他汗湿的额发，忽然觉得这满屋子的红喜字都在熠熠发光。她伸手轻轻替他理了理歪掉的领带，无名指上的龙凤镯不经意间蹭到他的手腕，冰凉的金器贴着同样发烫的皮肤，在这寂静的午后，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无尽的爱意与对未来的美好期许。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所有的疲惫与付出都化作了满满的幸福，他们深知，这只是他们幸福旅程的起点，未来还有更多美好的时光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