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窦婴试探
上林苑，始建于秦始皇时期，是当年秦始皇最喜欢的皇家射猎之地。
秦朝时，上林苑以阿房宫为中心，咸阳渭水以南等地域，并不是很大。
汉武帝刘彻，非常喜欢这块地方，经常出宫带着侍卫前来打猎。
此时，东方朔与汉武帝刘彻，正在此地一处亭子中间，摆开一张羊皮做的舆图，划定上林苑的扩建事宜。
“陛下，上林苑乃是皇家园林，一定要建的够宽、够大才行！”东方朔指着舆图说道。
“这......这未免也太大了吧......”刘彻盯着东方朔画的圈，有些诧异。
“陛下，这上林苑南要到终南山，周边的长安、老咸阳、周至、鄠邑、蓝田等地，均要划入其中！还有这里，汉文帝的霸陵，亦要划在其中。”
“这么大.....”刘彻汗颜。
原本这上林苑就不小了，再扩大这么多地方，老百姓岂不是要都得搬迁？
再者说来，如果要扩建这么大，朝臣们会同意吗？窦太后会同意吗？
如果三公和窦太后不同意，无论如何，都不能按照计划行事。
而且这得需要多少钱啊？
东方朔则是不以为然：“陛下，这里修建十处楼阁殿宇、这里修建一处收藏美女的宫殿、这里修建.....”
“行了行了.......东方朔，朕知道要花钱，可没有这么花的啊？这不是明摆着铺张浪费吗？”刘彻心中不悦。
“陛下，忘了臣之所言？”
刘彻长长的叹了口气：“岂能忘了你所言，只是......只是朕于心不忍啊！”
“陛下，成大事者，必要心狠，更何况您是帝王，岂能心怀妇人之仁？”东方朔劝道。
“呃......可是.....朝廷哪里有这么多的钱？”
眼瞅着刘彻不想这么干，东方朔不得不想办法了。
想要迷惑老太后，刘彻的心不够狠、也不够坏！而是太仁慈了！这一点，与《史记》中的刘彻有些偏差。
他还是太爱老百姓了，太体恤国民了。
突然间，东方朔脑子加快了运转，没钱，没钱，没钱还不好办嘛？
“必须，钱由我东方朔来给您筹备，您就同意扩建上林苑就完事了！”
“你？”刘彻上下打量着东方朔：“你能有什么办法？就你那点俸禄，不是说还吃不饱饭吗？”
“臣虽然吃不饱，但必能让上林苑扩建成功，臣来给您找钱！”东方朔嘿嘿的一笑，不就是集资扩建上林苑嘛！这在前世简单的很，什么贷款、集资、捐献，不都能搞吗，只要刘彻同意自己给画的上林苑范围，必能给他拉来赞助。
“启禀陛下，太尉窦婴求见。”宦官郭舍人说道。
“窦婴？他怎么来了？”刘彻满脸狐疑的问道。
郭舍人摇摇头：“陛下，窦婴也没有说他所为何事，只是要求见陛下。”
刘彻冷冷的一笑，心中却非常的反感，此人来此，定然没有好事：“且让他进来吧。”
须臾之间，侍卫将窦婴领到亭子前。
“臣魏其侯窦婴，见过陛下。”窦婴跪地行礼。
“嗯，魏其侯请起！”
窦婴站起身来，看着汉武帝身边又瘦又高的陌生人问道：“陛下，这位是.......”
不等刘彻说话，东方朔满不在乎的说道：“下官东方朔，见过魏其侯。”
见东方朔傲慢不行礼，窦婴心中不悦：“哦？此人便是传扬天下大才的东方朔？”
“正是！”
“呵呵，我道是一届才子，原来不过是个养马的郎官而已。”窦婴嘲讽一句，想着先用讥讽试探试探，这东方朔是否能稳得住心神，藏的住心思。
然而东方朔不管那一套，呵呵一笑：“养马的又如何？”
“瞧你的模样，莫要把陛下带坏了！”
“哎，我一个养马的，如何能带坏陛下，反而是某位诸侯，位列三公却与一个养马的斗嘴。”
笑话，你一个后世都知道爱意气用事的窦婴，难不成还想从嘴皮子上讨便宜吗？
《史记.外戚列传》记载，窦婴是个爱耍小脾气、意气用事的人，即便是汉景帝命其做大将军率军平定七国之乱，窦婴也称病不去。最后汉景帝请了好多次，他才肯出山。
然而刚刚打仗一半，看人不爽了，自己又回了长安，还称病不上朝。
若不是他姑姑窦太后保着，早就被汉景帝给砍了头了。
“你.....”
见窦婴指着自己，说不上话来，东方朔还冲他做了个鬼脸：小样，我在前世最喜欢听相声、看短剧了，比口才，你还差得远。
刘彻一瞅东方朔敢和窦婴斗嘴，心中就非常的高兴，但还是摆摆手劝道：“行了行了，魏其侯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窦婴还未开口，只听得东方朔说道：“魏其侯来的正好，陛下想要扩建上林苑，您是大汉的太尉，有四处军营占着上林苑之地，速速差人搬迁。”
“扩建上林苑？还要搬迁军营？”窦婴疑惑的问道。
“魏其侯，您来看一看。”东方朔摆着手说道，瞧那手势，分明没有把窦婴看在眼里。
窦婴疑惑的走上前去，俯身看向舆图。
“这里、还有这里、还有鄠邑、咸阳这两个地方的军营，速速迁走，以免误了皇上扩建园林的大事。”东方朔一边比划一边说，还不时的盯着窦婴的瞪大的眼睛。
“扩建这么大！”窦婴瞅着舆图：“陛下，这上林苑恐怕要比长安大上数十倍了吧。”
刘彻点点头：“嗯，依朕看来，不止数十倍。”
“魏其侯，陛下本来还要扩建池阳临潼一带，被下官阻拦了。因此呀，划的这点地方有点小，陛下有些不太满意。”东方朔瞅着刘彻说道。
刘彻心中一紧：朕什么时候说过要扩建这么大了，明明是朕想缩小，东方朔却要这么说，这岂不是栽赃朕吗？
然而刘彻是有苦难言，这件事，只能打断牙齿往肚子里面咽了。
他若说揭穿了东方朔，岂不是自己很没面子？
“什么？陛下，您不能......”窦婴还未说完，便又开口道：“有外人在场，还请避嫌，下官要给陛下说一些机密之事。”
刘彻瞅了瞅身边的郭舍人，又看了看东方朔：“魏其侯说些机密，你们躲开吧。”
东方朔呵呵一笑：“遵旨！”便起身离去。
而郭舍人，则站着不动。
窦婴看向郭舍人：“呃......郭公公，您暂且离开吧。”
“不，我答应过先帝，要时刻保护陛下，寸土不离！”郭舍人提到汉景帝，他可是受先帝之命，要保护刘彻的。
刘彻尴尬的一笑：“放心吧，魏其侯是太皇太后的侄儿，更是大汉的太尉，他不会加害朕的。”
窦婴明白过来说道：“郭公公忠心，窦婴自然明白，然而.......”
刘彻见状，立刻说道：“郭舍人，你且离开，与东方朔瞧瞧前面那个庭院该如何修建。”
郭舍人又瞅了一眼窦婴：“魏其侯，这发簪，请交给奴婢保管吧。”
发簪，虽然是玉器，但其有尖锐之处，郭舍人收窦婴的发簪，也是为了保护刘彻。
窦婴无奈，只得将自己头上的翠玉发簪取下，交给了郭舍人。
郭舍人这才离开此地，距离五十步外，远远的瞧着亭子中的二人。
此时的窦婴，已经披肩散发，见二人走远，立刻跪下喊道：“陛下啊陛下，您不能这样颓废啊。”
刘彻不知道窦婴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好奇的问道：“魏其侯，你且起身，朕何时颓废了？”
窦婴站起身来，弯着腰说道：
“陛下，您说要扩建上林苑，从军中挑选宝马良驹，这些都无可厚非，然而您扩建的实在太大了，而且还要广招天下美女选秀。这样不仅浪费大汉的钱财，而且长期以往，陛下贪玩无度.....恐......恐日后步商纣王、周幽王之后尘啊......”
“啪”
刘彻闻听此言，愤怒的拍向亭子中的石板桌，他虽然也认为什么扩建上林苑和选美女是错的，但你窦婴不能明着说朕啊。
谁还没有个尊严？更何况你窦婴是窦太后的亲侄子。
一不做二不休，刘彻跟窦婴翻脸了。
“窦婴，朕敬重你是先帝的重臣，太皇太后的侄儿，不忍心责怪！你竟然敢阻止朕.......这天下都是朕的，扩建上林苑又如何？”刘彻大发雷霆。
“陛下啊陛下，您继承先帝遗志，定是要富国强兵，岂能有这贪玩好色之举？”窦婴一边说，这眼眶竟然也红润了起来。
“哼......朕如今只是想好好的享受享受，难道这也不行吗？”刘彻伸开双臂，一脸怒容。
“陛下，您应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像东方朔这种挑唆您扩建上林苑，广招天下美女，这种贪财好色，贪图享乐之人，岂能任用？”
“什么？你说朕贪玩好色？”
刘彻顿时不满意了，你说东方朔贪财好色可以，把朕也给圈进去了，即便朕是这样的人，你也不能说啊。
眼瞅着刘彻勃然大怒，窦婴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呃......不不不......臣说的是东方朔，如此小人，陛下应该杀之以谢天下！”窦婴一指东方朔：“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陛下应该尽早除之。”
对于刚刚东方朔的出言不逊，窦婴早就看不下去了，更何况东方朔给陛下进言，要扩建上林苑，还要让朝廷迁走四个军营驻扎之地。
因此窦婴认为，这东方朔蛊惑皇帝，理应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