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公道自在人心
“地主家的酒菜果然名不虚传！”
罗浩宇心知自己吃相不雅，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自幼贫苦鲜少尝过美味，此刻正好补补身子，横竖不吃也是浪费。
他将最后一壶酒一饮而尽，满足地打了个酒嗝。
“今日这宴席究竟有何名堂？诸位就别卖关子了。”
王管家见时机已到，便起身拱手，“罗浩宇，令兄与方强立下的卖地契约，你可知道？”
“你这老匹夫，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
王管家一时语塞，没料到罗浩宇竟这般粗鲁无礼。
但众目睽睽之下不便与他计较，只得继续。
“此事千真万确，在场诸位都可作证，纵使你毁了契约也是徒劳。”
“那是我二哥醉酒后签的，岂能作数？”
王管家暗自冷笑，心道这愣头青果然中计。
“作不作数岂由你说了算？此事天地可鉴，在场众人有目共睹，岂是你撕毁契约就能抵赖的。”
话音刚落，宴席间便有多人出声附和，声称当日卖地时他们都在场，确是罗景龙亲笔画押，并无胁迫之事。
王管家含笑转向一人：“酒坊的王掌柜，当日你也在场，不如由你来说说？”
王康泰心头猛地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份文书确实是在他酒馆里签下的，当日罗景龙喝得酩酊大醉......
若是不替方家说话，他这酒馆怕是开不下去了。
在北台镇，谁敢得罪方得全？
他可不比罗浩宇那般无牵无挂，家中妻妾儿女全指着酒馆过活。
这昧良心的勾当，不做也得做。
“是......确有此事。”
王康泰起身匆匆说完，又慌忙坐下，始终不敢抬眼看向罗浩宇。
宴席间霎时一片死寂。
关老大、关老二见状，立即从内堂走出，抱拳高声道：“李四确实是罗浩宇所杀！”
“当日我二人被他胁迫才说了谎话，今日特来澄清，还望诸位见谅！”
众人沉默不语，心里却都跟明镜似的，李四之死，必是罗浩宇所为。
王管家冷笑一声：“李四的尸首我已验过，胸前伤口正是菜刀所致。”
“凶器此刻就挂在你腰间，可敢取出来比对？”
罗浩宇低头不语，在旁人看来，这分明是心虚的表现。
王管家趁势厉声喝道：“公道自在人心！罗浩宇，你还不认罪？！”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声若洪钟，在众人听来犹如惊雷炸响。
已然给罗家这小子判了死刑。
方得全见状，颇为满意地捋了捋胡须，这才像话。
单单打死一个罗浩宇有什么意思？
他要的是杀鸡儆猴，让整个北台镇的人都看清楚，得罪方家会是什么下场！
不仅要霸占罗家的地，有朝一日他还要把全镇的地皮都收入囊中，这镇长的位置才算坐得稳当。
此刻，宅院内灯火通明，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罗浩宇身上。
方家人仿佛在进行一场围猎，而猎物，已然深陷罗网。
王康泰见他这般执拗，心中不忍，正想劝他低头认错，也好向黄老爷讨个人情。
不料罗浩宇突然仰天狂笑：“好！好一个公道自在人心！”
“砰”的一声巨响，罗浩宇抽出腰间菜刀狠狠劈在桌上，杯盘碗碟顿时粉碎四溅。
摇曳的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显得格外狰狞。
众人以为他要暴起杀人，吓得四散奔逃。
方强当即喝令，数十名持枪带棒的家丁举着火把从后院蜂拥而出，将整个院落围得水泄不通。
罗浩宇却对周遭变故视若无睹，脑海中只回荡着那句“公道自在人心”。
当日他斩杀李四时，为他喝彩叫好、百般袒护的，是这群人。
如今坐在方家宴席上，替方得全作伪证、欺压他罗家兄弟的，还是这群人。
这世道，公道当真自在人心吗？
放屁！
他心中豁然开朗，忍不住纵声长笑。
抄起那把沾过血的菜刀直指方得全和王管家，声如雷霆：“这天下公道，只在我罗某人的刀锋之上！”
方盛“唰”地拔剑而起，厉声呵斥：“狂妄之徒！”
“哈哈哈，你这城里来的狗崽子，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
“都退下！看我亲手拿下这厮！”
方盛喝退护卫，要在父亲和弟弟面前一展身手。
他那一手流星剑法，在安平武馆可是威名赫赫。
身为首席剑术教头，乃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罗浩宇手中那柄菜刀不过半尺长短，对上长剑可谓凶险万分。
但他运起大力牛魔拳后，浑身肌肉虬结鼓胀，双目赤红如血。
一股蛮横暴戾之气直冲脑门，哪还管什么生死。
竟是大喝一声主动抢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抡圆了菜刀当头劈下。
“尽是破绽！”
方盛心中冷笑，手腕一抖，长剑如毒蛇吐信直取罗浩宇持刀的手腕。
眼看就要得手，却听“铛”的一声脆响，菜刀竟以诡异角度格开剑锋。
罗浩宇趁势欺身而上，完全不顾周身空门大开，活似一头疯牛般直冲过来。
“这人莫非疯了？”方盛心头剧震。
但他毕竟是一流剑客，应变极快，当即撤步回剑，转瞬间又是一招“白虹贯日”直刺心窝。
两人相距不过咫尺，这一剑快若闪电，势必要将对手捅个对穿。
生死关头，罗浩宇反而凶性大发，突然侧身一闪，竟张开臂膀生生夹住长剑。
剑尖从他肋下穿过，在旁人看来就像被刺穿了一般。
“大哥威武！”方强激动地喝彩。
“少爷的剑法愈发精妙了。”王管家捻须微笑。
唯有方盛自己惊骇欲绝——这一剑分明刺在了空处，此刻剑身如同被铁钳夹住，任凭他如何运劲都纹丝不动。
剑客视剑如命，岂能轻弃？
他咬牙较劲，却哪敌得过牛魔之力的蛮横。
罗浩宇趁机贴近身来，左拳裹挟着呼啸风声，“砰”的一声重重砸在方盛太阳穴上。
方家大少爷如断线木偶般轰然倒地。
“咚”的一声闷响，脑袋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昏死过去。
局势骤变，方强惊得目瞪口呆，连连跺脚：“都愣着干什么？快救我大哥！”
数十名护卫一拥而上，棍棒如雨点般砸来。
罗浩宇狞笑一声，俯身抓起方盛双脚，竟将其如陀螺般抡转起来，活似剑客舞动长鞭。
护卫们投鼠忌器，只得慌忙收棍后退。
“哈哈哈哈，痛快！”
罗浩宇越舞越欢，索性把这“人形兵器”往宴席上砸去。
砰砰巨响中，桌椅碗碟尽成齑粉，这“兵器”竟出奇地趁手。
方得全面如土色，此刻在他眼中，罗浩宇与那山野妖魔已无二致。
“强儿...快...快救你大哥...”
方强哪敢上前，只得厉声催促护卫：“别怕！一拥而上，压也要压死他！”
心中却暗自祈祷：大哥习武多年筋骨强健，应该...应该能扛得住吧？
罗浩宇见状大喜，挥舞“人鞭”冲入人群，恰似猛虎入羊群。
在大地之力的加持下，所过之处护卫如割麦般倒下。
不过几个回合，方家大宅已是一片狼藉，哀嚎声此起彼伏。
打翻的灯笼点燃帷帐，火光冲天。
王管家见势不妙，拽着方得全就要往后院逃窜。
罗浩宇虽战得酣畅，却始终眼观六路，见状一个箭步拦在二人面前，声如炸雷。
“老匹夫，还想逃？！”
这一吼吓得二人魂飞魄散，僵在原地直打哆嗦。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好汉？饶命？”
罗浩宇一把揪住王管家的衣领，铁拳照面就是一击。
“砰”的一声闷响，王管家满口牙齿崩飞，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流出。
“这才叫公道！”罗浩宇声如洪钟。
“你帮着方家作恶多端，鱼肉乡里，还敢狡辩？！”
“我认...呜呜...认罪...”
王管家满嘴血沫，话都说不利索。
甩开王管家，罗浩宇转身就掐住了方得全的脖子。
这位在北台镇作威作福多年的土皇帝，此刻脸色煞白，双腿直打颤。
“强儿！快救救为父！”方得全嘶声向二儿子求救。
方强却连连后退：“爹您撑住，我这就去搬救兵！”说罢转身就跑。
“逆子！你这个逆子啊！”
方得全绝望的嚎叫声在庭院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