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渊的目地
十字细剑的寒意仿佛还贴在颧骨的伤口上，赛琳那句“提线木偶”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林逸的心脏。通道内死寂一片，只有林逸压抑的咳嗽声和铁荆棘骑士们沉重的呼吸。基兰等人如临大敌，剑尖死死锁定赛琳，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刚才那惊鸿一剑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们的认知！
“操控？笑话！”林逸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和岔气带来的剧痛，扶着冰冷的石壁站直身体，目光迎向赛琳那穿透性的冰冷视线。他不能承认，也无法解释系统的存在，只能用最符合“埃利奥特”人设的愤怒和倨傲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圣泉堡是我家！我在这里长大！你以为我是谁？一个能被外人随意摆布的废物吗？刚才那两剑，不过是生死关头被逼出来的潜力！至于最后一下…”他故意摸了摸颧骨渗血的伤口，露出一丝后怕和狼狈，“…那是运气！差点就死了！”
他的辩解带着贵族子弟特有的骄矜和色厉内荏，完美契合了原主“平时废物、偶尔爆发、极度惜命”的形象。基兰等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许，看向林逸的眼神多了几分“少爷被吓坏了所以胡言乱语”的理解，但赛琳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没有任何温度的变化。
“潜力？”赛琳的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像是在冷笑，“能让一个酒囊饭袋瞬间拥有堪比‘剑术大师’的精准？能让身体做出超越极限、违背常理的扭曲闪避？埃利奥特少爷，你的‘潜力’，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也太过…刻意了。”她的话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林逸话语中的漏洞。
“够了！”雷蒙德伯爵低沉威严的声音如同闷雷，从通道入口处传来！他不知何时已亲自赶到，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光线，带来沉重的压迫感。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地上的魔蝠尸体、那道散发着深渊恶臭的裂缝，最后落在剑拔弩张的双方身上，尤其是在林逸颧骨的伤口和赛琳身上停留片刻，眼神深邃难明。
“父亲！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袭击我！”林逸立刻告状，指向赛琳。
赛琳却对雷蒙德的出现毫不意外，甚至收回了指向林逸的剑。她微微侧身，面对雷蒙德，语气依旧冰冷，却少了几分针对林逸的锋芒：“雷蒙德伯爵。看来你的堡垒，比我想象的还要漏洞百出。灰塔的‘蚀骨之毒’已经顺着你们的水脉流淌了至少六个小时。”
雷蒙德脸色铁青：“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毒。”赛琳走到那道裂缝前，无视基兰等人警惕的目光，蹲下身，手指并未触碰那些暗紫色的腐蚀结晶，而是悬停在上面。她斗篷下似乎有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能量波动了一下。“深渊魔能…还有‘污秽之种’的气息。维克尔的手笔。他的目标从来不是杀你儿子，也不是毒死几个士兵。”
她站起身，目光如冰刃般刺向雷蒙德：“他要污染的是‘圣泉之眼’——你们堡垒地下深处，那个连接着微弱水元素位面节点的天然魔力泉眼！一旦泉眼被彻底腐化，深渊魔能就会以此为跳板，反向侵蚀整个位面节点，为深渊大军打开一扇…后门！”
此言一出，如同石破天惊！连雷蒙德都瞳孔骤缩！圣泉堡的命名由来和真正的核心秘密，只有历代伯爵知晓！这个女人怎么会知道“圣泉之眼”？！
“你有什么证据？！”雷蒙德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杀意。
“证据？”赛琳冷笑一声，突然指向裂缝深处，“就在里面！被深渊魔能包裹着的‘污秽之种’核心！它正在疯狂汲取泉水中的生命力，加速腐化！你们闻到的恶臭，不过是它排泄的废气！”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裂缝深处猛地传来一阵令人心悸的、如同巨大心脏搏动般的沉闷声响！噗通…噗通…整个通道的地面都随之微微震颤！一股远比之前浓郁百倍、带着绝望与堕落气息的深渊魔能波动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
【警告！侦测到高浓度深渊魔能爆发！污染源核心活性激增！临界点提前！预计…1小时！】冰冷的信息流如同钢针扎入林逸脑海，伴随着剧烈的刺痛！他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额角渗出冷汗，身体晃了晃，全靠意志力才没倒下。这次的信息冲击远超之前！
林逸的异状立刻被雷蒙德和赛琳捕捉到。雷蒙德眉头紧锁，赛琳则眼神微眯，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
“基兰！带他上去！立刻！”雷蒙德果断下令，语气不容置疑。他不能再让这个状态诡异的儿子留在这里。
“是！”基兰立刻搀扶住摇摇欲坠的林逸。
“等等！”赛琳突然开口，目光再次锁定林逸，“伯爵，想要证据，还有更快的办法。这位埃利奥特少爷，不是能‘看见’污染痕迹吗？让他看看裂缝深处，看看那搏动的核心，是不是笼罩着最浓郁的、如同活物般的紫黑色‘光’？”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试探。
林逸心中一凛！这女人在逼他！如果他看不到，之前的“追踪”就是谎言；如果他看到了，就坐实了他拥有无法解释的诡异能力！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态，强行使用那种“视觉”，后果难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逸身上。雷蒙德的眼神锐利如刀，基兰等人充满担忧和疑惑，赛琳则是冰冷的审视。
林逸咬着牙，体内那股冰冷的未知之力（系统）因为刚才的预警冲击而变得有些紊乱。他知道，拒绝就是心虚。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心神沉入那难以言喻的感知中：【裂缝深处！核心！】
嗡！
剧烈的眩晕感如同重锤袭来！视野瞬间被浓郁的、如同粘稠血浆般的紫黑色光芒充斥！那光芒的中心，是一个不断搏动、如同腐烂心脏般的巨大暗影！无数扭曲的紫色“烟尘”正疯狂地从它身上逸散出来，融入水流！更可怕的是，林逸甚至“感觉”到那核心散发出的、充满恶意的饥渴和贪婪！
“啊！”剧烈的精神负荷让他忍不住痛呼出声，眼前发黑，身体彻底软倒，全靠基兰架住。但他还是挣扎着，用尽力气指向裂缝深处，声音嘶哑：“紫黑…活物…心脏…搏动…很饿…它在吃…”
虽然语无伦次，但关键信息已经足够震撼！尤其是“活物”、“心脏”、“搏动”、“很饿”这几个词，与赛琳的描述和刚才的震动完全吻合！
雷蒙德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看向赛琳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一丝不得不承认的凝重。赛琳则微微颔首，似乎确认了什么，但看向林逸的眼神更加深邃难明——这个“提线木偶”看到的东西，似乎比她预想的还要“深”。
“带他上去！找阿尔杰！”雷蒙德再次下令，这次语气急促了许多。阿尔杰这个名字的出现，让赛琳兜帽下的眉头似乎挑动了一下。
基兰不敢耽搁，和另一名骑士架着几乎虚脱的林逸迅速撤离。
通道内只剩下雷蒙德、赛琳和几名精锐骑士。深渊的搏动声越来越清晰，如同催命的鼓点。
“赛琳女士，”雷蒙德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无论你为何而来，现在，告诉我，如何阻止它！”他手中的重剑剑柄被捏得咯咯作响。
赛琳看着那不断散发不祥波动的裂缝，冰蓝色的眸子里没有恐惧，只有冰冷的决绝和一丝…同归于尽的疯狂？
“常规方法已经来不及净化核心。唯一的办法，是有人带着‘空间隔绝符石’深入裂缝，将符石直接嵌入‘污秽之种’的核心！用空间之力强行将它从位面节点上‘剥离’！但那个人…”她顿了顿，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
“…必将承受最狂暴的深渊魔能反噬，九死一生。而且，必须是拥有足够‘位格’的生命，才能引动符石的力量。”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雷蒙德和他身边的骑士们。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深入魔窟，直面深渊核心，十死无生！
与此同时，被架着走向地面的林逸，意识昏沉。就在即将走出通道口，接触到上方透下的一丝微光时，他体内那股冰冷而紊乱的未知之力（系统）突然再次剧烈波动！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良的碎片信息，强行挤入他混乱的意识：
【…侦测…空间…坐标…112，76…深度…偏移…核心…同源…能量…可…吸收/压制…】
112，76！系统休眠前提示的“补给”坐标！就在圣泉堡内！而且…信息暗示它似乎与地下这个深渊核心存在某种…诡异的“同源”联系？甚至可能…吸收或压制那恐怖的核心能量？！
林逸猛地睁开眼，瞳孔因为震惊和难以置信而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