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的开始
“砰！嘎吱——！”
剧烈的颠簸几乎将车内众人抛飞。左前轮彻底爆胎，方向盘在赵青手中疯狂跳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咬紧牙关，口腔里满是血腥味，双臂青筋暴起，凭借着黑铁3级带来的远超常人的力量和反应，死死稳住方向，将冒着烟的皮卡以一个惊险的甩尾，滑停在一条相对空旷的街道中央。
“咳咳…咳咳咳…”车厢内弥漫着浓烟、皮肉烧焦的气味和浓烈的血腥味。
后车厢的郑奇、陈志豪、吴磊、孙浩四人被爆炸冲击波和灼热气浪伤得不轻，裸露的皮肤上是大片红肿水泡，头发眉毛焦糊卷曲，剧烈地咳嗽着，脸上混合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副驾驶的林晚晴脸色苍白如纸，额角被飞溅的碎玻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染红了衣领。
她死死抱着那个特殊加固的平板，屏幕蛛网般的裂纹下，幽蓝的扫描界面顽强地闪烁着。
赵青肋下的伤口在刚才的极限操作下再次崩裂，暗红色的血渍在破烂的皮夹克上洇开更大的一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
他强忍着眩晕和喉咙里的腥甜，猛地推开车门。
冰冷、混杂着硝烟、血腥、焦糊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臭氧异味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精神一振。
他抬起头，望向眼前这片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陌生得令人心悸的钢铁丛林。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取代了往日车水马龙的喧嚣。
高楼大厦如同沉默的钢铁巨人，矗立在铅灰色的天幕下，无数黑洞洞的窗口像失去了眼珠的眼眶，漠然地俯瞰着这座巨大的坟场。
街道上，废弃的车辆如同被随意丢弃的玩具，横七竖八地堵塞着道路，有的还在燃烧，冒出滚滚浓烟。
碎裂的玻璃、散落的文件、翻倒的垃圾桶、凝固成深褐色的血迹……
构成了一幅末日废土的抽象画。
更令人心悸的是声音。风穿过钢筋水泥森林缝隙的呜咽，远处不知名建筑倒塌的沉闷轰响，以及……一种新的、更加刺耳、更加令人不安的金属摩擦声和低沉的、非人的嘶吼。
这声音并非来自固定的方向，而是如同背景噪音般，弥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它比校园里的更加复杂，充满了更多变调，仿佛无数种金属怪物在用它们的“语言”交流、狩猎、进化。
“进化……”赵青吐出带着血腥味的两个字，眼神冰冷锐利。
被动侦测到的信息流比以前更加驳杂、混乱，充满了更高级的、难以解析的能量波动。
那些机械怪物，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适应、学习、重组、变得更加强大和致命！
图书馆里的机箱傀儡、引导者，甚至食堂门口的重装守卫，现在看来都像是粗糙的试作品。
校园，只是一个孵化场。真正的炼狱，是这座失去了人类秩序、被机械生命体疯狂进化的城市！
“青哥…我们现在…去哪？”吴磊的声音嘶哑，他搀扶着冻伤未愈、走路一瘸一拐的孙浩，脸上是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深重的疲惫。
他手中的消防斧斧刃已经卷曲，沾满了粘稠的机油和暗色的不明组织液。
所有人都艰难地爬下车，目光聚焦在赵青身上。
郑奇、陈志豪、吴磊、孙浩、林晚晴，加上赵青，一共六个人。
个个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眼中残留着恐惧，但更多的是对眼前这个杀出重围、在绝境中始终能指出方向的男人那近乎本能的依赖。
后车厢抢救出来的物资只剩下两个背包：几包被熏黑的压缩饼干、半箱瓶装水、几盒药品，一小瓶仅剩瓶底的医用酒精、一卷沾满油污的绷带。
这点东西，在危机四伏的城市废墟里，撑不了几天。
赵青的目光扫过一张张沾满污垢和血迹的脸，最后落在城市西北方向那隐约可见的、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线上。
记忆中的一个坐标点清晰地浮现——龙潭水库。
大学时野外生存社团的经历刻在骨子里，水库旁边那家叫“归园田居”的农家乐位置偏僻，依山傍水。
最关键的是，农家乐老板老王，那个沉默寡言、左腿微瘸的老兵，一次酒后曾拍着胸脯说，附近山体里藏着一个废弃多年的小型战备防空洞，
入口极其隐蔽，里面结构还算完好，是他当年参与封存的。
“真到了要命的时候，那地方能救命！”老王当时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
“西北。龙潭水库，‘归园田居’农家乐。”赵青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压过了众人粗重的喘息。
“那里有山，有水，有废弃的防空洞。远离城区，怪物密度应该低很多，是我们建立临时据点、喘口气的唯一机会。”
清晨的凉意尚未完全褪去，但城市废墟蒸腾起的硝烟和热量已经让空气变得污浊闷热。
“水库？农家乐？”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是张晚晴，她脸上还带着泪痕，但眼神里多了一丝期盼。
“防空洞？”陈志豪眼睛一亮，扶了扶裂开的眼镜，“那地方好！结构坚固，易守难攻！”
“但…怎么过去？十几公里呢！”吴磊看着眼前如同巨大迷宫和狩猎场的城市废墟，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一根磨尖的钢管。
“到处都是那些鬼东西！靠…靠两条腿？”
“走过去。”赵青的回答简单直接，带着一种残酷的清醒。
“车废了。靠两条腿。一边走，一边找物资，一边…杀过去！”
他掂了掂手中那根染血的钢筋，冰冷的金属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杀意。
“不想死的，就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在逃命，是在行军！是在狩猎！
每一次遭遇都是获取经验、变强的机会！吴磊，你体力最好，背食物和水的包！
李哲，你拿药品和杂物包！其他人，武器在手，眼睛给我瞪大！
林晚晴，扫描范围缩小到百米，优先预警高威胁目标！”
他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却也点燃了被逼到绝境后的狠厉。
是啊，逃？能逃到哪里去？唯有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赵青升级后带来的两次力量提升，以及他在图书馆和食堂门口那非人的战斗表现，就是他们此刻最大的信心来源。
“听青哥的！”吴磊第一个吼道，将沉重的背包甩上肩头，握紧了消防斧。
“走！”赵青不再废话，背上装着相对不那么重要杂物的包，钢筋前指，如同最敏锐的头狼，率先踏入这钢铁与血肉的丛林。
林晚晴迅速打开平板，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指尖飞快滑动，一个简易的雷达扫描界面出现，绿色的波纹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正前方五十米，便利店方向，有两个微弱能量点，移动缓慢，形态…像是小型机械生物，威胁等级低。”
林晚晴语速极快。
“左侧…八十米外，手机店里有强烈能量反应，形态不明，威胁…中高！它在动！向这边靠近！”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
“右侧暂时安全！”陈志豪补充道。
“拿好了吗？走！去右边那条小巷！”赵青当机立断，指向右侧一条相对狭窄、堆满垃圾桶和杂物的小巷。
那里建筑密集，视野受限，但同样能限制大型怪物的活动。
“走！”吴磊将沉重的旅行包甩上肩头，孙浩也抱着几瓶水跟上。众人如同惊弓之鸟，迅速撤入昏暗的小巷。
几乎在他们身影消失在小巷口的瞬间，左侧手机店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
一个体型如同家用洗衣机大小、浑身覆盖着破碎手机屏幕、下方伸出八条由数据线和充电头扭曲而成的细长节肢的怪物爬了出来。
它的“头部”是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曲面屏，上面无数破碎的APP图标疯狂闪烁跳动，发出杂乱刺耳的电流噪音。
屏幕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如同扭曲的嘴巴，里面探出几根细小的、闪烁着电火花的金属探针。
它猩红的“复眼”（几个前置摄像头）扫过空荡荡的街道，似乎有些困惑，随即又转向便利店方向，拖着细长的节肢爬了过去。
小巷深处，众人屏住呼吸，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听着那令人牙酸的爬行声渐渐远去，才敢大口喘气。
“妈的…这鬼东西…”吴磊心有余悸地骂了一句。
“我们的处境很糟。”
林晚晴看着平板上显示的众人生命体征，郑奇、陈志豪的烫伤和轻微内伤，赵青肋下的伤口都在恶化。
“需要药品，尤其是抗生素、消毒剂、纱布，还有食物和水也不够支撑太久。郑奇和陈志豪需要休息。”
赵青撕开肋下被血浸透的布条，露出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边缘有些发白，情况不妙。
他面不改色，从孙浩拿来的瓶装水里倒出一些冲洗伤口，冰冷的刺激让他肌肉紧绷，额角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