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东风谁借
烽烟赤壁，东风谁借？
龙骨山脉虚影空间的刺骨寒意尚未褪尽，一股混杂着江水腥气、桐油味与铁锈焦糊的湿热风便猛地灌入鼻腔。楚旺成感觉自己像一片枯叶被抛向空中，随即狠狠砸在颠簸的木板上，五脏六腑仿佛都错了位。比牧野穿越时更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耳边不再是风雪呼啸，而是震耳欲聋的号角、密集的战鼓，以及千万人呼吸交织成的沉雷般的嗡鸣。他猛地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僵住——
目力所及之处，竟是密密麻麻的战船阵列。数十艘高大楼船如钢铁森林般矗立，低矮的艨艟斗舰簇拥其侧，数不清的走舸轻舟像穿梭的鱼群。东吴水寨内，“周”“吴”二字大旗在阴沉的天幕下猎猎作响，旗角划破空气时发出尖锐的呼啸。不远处的北岸，黑压压的曹营水寨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无数黑色船帆连成乌云，最高处的楼船上，“曹”字大纛在江风中狰狞舞动，透着一股横扫天下的霸道。
【副本载入：赤壁龙图（中期轮回心莲阶段）】
【身份载入：东吴水军都督周瑜帐下军需佐吏兼斥候，楚默】
【主线任务一：确保东南风于冬至日卯时三刻降临曹营水寨】
【主线任务二：协助联军摧毁曹军楼船及指挥舰共计不少于二十艘】
【主线任务三：于赤壁火攻正盛时见证刑天虚影现世】
【失败惩罚：意识层面彻底抹杀】
【特殊提示：副本涉及高级道术干涉、古代水战军阵及龙脉能量引导，模拟权限已解锁至第三层级】
冰冷的信息流在脑海中炸开时，楚默正半倚着冰冷的船舷。他低头看向自己——一身半旧的东吴皮甲，内衬粗麻布衣，腰间挂着磨损的木牌与环首刀，脚上是沾满泥泞的草鞋。左胸下的灼痕与手臂内侧的玉色纹路仍在，只是被衣物遮掩。手掌粗糙，指节宽大，这是玉玺根据“楚默”身份进行的身体微调。
“新来的小子！杵在那儿当望楼呢？”一个粗哑的声音在旁响起。楚默转头，见一名满脸横肉的络腮胡军侯正叉腰瞪着他，脚下堆着十几捆用油布裹紧的箭矢，“周都督有令，所有斥候船两个时辰后必须离港！还不快把这批箭矢搬到三号哨船去！磨磨蹭蹭的，当心军棍伺候！”
楚默迅速收敛心神，模仿着记忆中底层军吏的沙哑语调应道：“是，军侯！小的这就搬！”他弯腰去搬箭捆，却因现代人身躯的力量不足而一个趔趄。左胸玉玺纹路骤然泛起凉意，一股信息流涌入四肢百骸——基础力量模块适配中…汉代度量衡换算完成…搬运发力技巧优化…他调整呼吸，腰身一沉，竟稳稳将沉重的箭捆扛上了肩头。
络腮胡军侯眯眼打量他片刻，哼了一声：“算你小子有点门道。动作快点，误了时辰，老子扒了你的皮！”说罢转身，又朝着不远处几个正在擦拭船桨的士兵怒吼：“张三李四！你们那船桨擦得比女人的镜子还亮？再磨蹭，就把你们丢江里喂鱼！”
楚默扛着箭矢穿行在忙碌的甲板间，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
“听说了吗？诸葛先生昨天到的，跟都督在帅船上谈了一整夜，连灯都没灭！”一个年轻士兵压低声音对同伴说，眼中满是好奇。
“诸葛先生？就是那个在隆中跟刘备喝西北风的卧龙？”同伴撇撇嘴，“曹军八十万大军压境，他来了又能怎样？难道能把西北风变成东南风？”
“嘘！你找死啊！”先前的士兵慌忙捂住他的嘴，“这话要是被都督听见，有你好果子吃！我可听说了，诸葛先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说不定真有办法呢！”
“办法？我看是吹法螺吧……你看这江面，全是曹军的船，跟下饺子似的，咱们这点人，拿什么打？”另一个老兵叹了口气，用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唉，只希望能多活几天……”
楚默一边搬运箭矢，一边用玉玺高速解析着这些对话。古汉语的发音与现代差异极大，但在玉玺的“社会信息扫描”功能下，语义被迅速转化并理解。他留意到士兵们对诸葛亮的到来既好奇又怀疑，对曹军的庞大兵力充满忧虑，而对周瑜则带着敬畏。这种复杂的情绪弥漫在整个水寨中，化作一种大战将至的沉闷压力。
将最后一捆箭矢搬上三号哨船时，楚默已是满头大汗。船长老王——一个皮肤黝黑、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行伍，正蹲在船头检查船舵。见楚默过来，他抬起下巴示意：“小子，叫楚默是吧？听说你以前带过斥候？”
“回王老哥，以前在郡里的乡勇队干过，跟着头儿探过几次路。”楚默按照身份背景回答，同时观察着老王的反应。
老王点点头，扔给他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擦汗。这次任务不简单，去曹营眼皮子底下转悠，掉根头发丝儿都可能送命。”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军侯跟你说过了吧？留意黑气和祭坛。实不相瞒，前几天有几个兄弟潜过去，回来就发高烧，说看到曹营里有穿红袍子的人在做法，周围全是黑黢黢的雾气……”
楚默心中一动，追问：“王老哥，那些兄弟后来怎样了？”
“还能怎样？”老王苦笑一声，摇摇头，“军医看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说是中了邪。现在都被隔离在后面的小船上，能不能挺过去，就看老天爷了。”他拍了拍楚默的肩膀，“所以这次，咱们得格外小心。诸葛先生和都督都交代了，一定要把那边的情况摸清楚，尤其是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王老哥放心，小的省得。”楚默沉声应道。玉玺的“知识信息扫描”此时正高速运转，分析着老王话语中的关键信息——红袍人、黑气、做法，这些都与任务三中的“刑天虚影”和主线中的天庭势力干预隐隐关联。
一个时辰后，伪装成普通渔船的三号哨船悄然滑出东吴水寨的木栅。船上除了老王和楚默，还有三个精悍的斥候——脸上有道刀疤的老吴，沉默寡言的李四，以及眼神灵动的少年阿毛。
“都给我听好了！”老王站在船头，低声下令，“一会儿靠近曹营，都给我把嘴闭上，眼睛放亮点！楚默，你眼力好，负责观察；老吴，你水性最好，待会儿要是出了事，你负责断后；李四，你掌舵，注意避开那些巡逻船；阿毛，你年纪小，负责把看到的记下来，回去好禀报。”
“知道了王头儿！”众人低声应道。
阿毛凑近楚默，小声问：“楚哥，你说曹营里真有妖怪吗？前几天听那些受伤的兄弟说，他们看到黑乎乎的影子在船上飘……”
楚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自己吓自己。就算有，咱们小心点就是了。你看王老哥多有经验，跟着他没问题。”
老吴哼了一声：“怕什么？真遇上了，老子就拿刀子劈了它！”他拍了拍腰间的短刀，脸上的刀疤随着表情抽动，显得有些狰狞。
越靠近曹营，江面的气氛就越发压抑。曹军的船只不仅数量庞大，而且体型巨大，巨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城堡，矗立在江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外围的巡逻船来回穿梭，士兵们手持强弓劲弩，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空气中那股铁锈与焦糊味更浓了，还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停！下锚！”老王突然下令，“不能再近了，再近就进他们的巡逻圈了。”小船缓缓停在几丛茂密的枯萎芦苇荡中，老王指着不远处的桅杆：“楚默，你上桅杆，用这个看。”他递过来一个简陋的单筒黄铜望远镜。
楚默接过望远镜，几下就攀上了桅杆顶端，将自己隐藏在破旧的渔帆后面。他深吸一口气，启动玉玺的视觉强化功能——【动态捕捉·微光夜视·能量感知增强】启动。
原本模糊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无比，甚至能看清对面望楼上士兵头盔上的锈迹。他缓缓移动镜筒，仔细扫描着曹营水寨的外围：
“王头儿！”楚默压低声音，对着下面喊道，“左前方第三艘楼船，船舷周围好像有黑气缭绕！”
老王立刻问：“什么样的黑气？浓吗？”
“不太浓，像墨汁滴在水里一样，淡淡的，但一直不散。”楚默回答，“而且我看到靠近那艘船的士兵，动作好像有点僵硬，眼神也呆呆的。”
老王眉头紧锁：“果然有问题……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建筑或者人？”
楚默继续搜索，突然瞳孔一缩：“王头儿！旗舰后面那艘斗舰！甲板上好像搭了个台子，上面有几根黑木桩，还有几个人穿着红袍子在走动！”他集中精神，能量感知功能让他“看”到那几根黑木桩上散发着微弱却邪恶的波动，“那些红袍子的人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木桩旁边转来转去，感觉……感觉很不舒服。”
“红袍子？黑木桩？”老王的声音透着凝重，“好，你记清楚位置，咱们回去就禀报！”
就在楚默准备记录坐标时，异变陡生！
曹营那艘设有祭坛的斗舰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钻入灵魂深处的尖啸！那声音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哀嚎，充满了怨毒与痛苦。紧接着，一股肉眼可见的、浓稠如墨的黑雾猛地从祭坛高台上冲天而起！
“那是什么？！”阿毛惊恐地喊道。
只见那黑雾并未扩散，而是在空中迅速凝聚、扭曲，形成了一只巨大的、狰狞可怖的妖虫虚影！它长着无数复眼，口器锋利如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朽与疫病气息。更可怕的是，那妖虫的复眼闪烁着幽光，竟然猛地转向了他们藏身的芦苇荡方向！
“不好！被发现了！”老王脸色大变，“快！砍断缆绳！升帆！撤！”
“呜呜——！”凄厉的警报号角声瞬间响彻曹营，打破了江面的沉闷。几艘原本在附近巡逻的曹军快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猛地调转船头，朝着芦苇荡疾驰而来，船头上的士兵已经张弓搭箭，箭镞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来不及了！下水！分散跑！”老王当机立断，一把将记录着情报的竹筒塞进楚默怀里，“楚默！你水性最好，带着它游回去！一定要送到都督和诸葛先生手里！快！”
“王头儿！”楚默想要说什么，却被老王狠狠推了一把。
“别废话！走！”老王拔出腰间的短刀，“老吴！李四！跟我挡住他们！”
“楚哥！快走！”阿毛也对着他大喊，然后跟着老王冲向船尾，准备用船桨和短刀抵挡曹军的攻击。
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覆盖而来，噗噗噗的声音不断响起，箭矢射入芦苇和船体，发出沉闷的响声。楚默看到老吴惨叫一声，中箭落水，鲜血瞬间染红了江面。李四握着船舵的手也中了一箭，但他咬牙坚持着，试图让船转向。
“阿毛！小心！”老王大吼一声，扑过去将阿毛推开，自己却被数支箭矢射中，身体晃了晃，倒在了甲板上。
楚默咬紧牙关，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将竹筒紧紧贴在胸口，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入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中。玉玺的“基础生存指令”瞬间激活，调整着他的呼吸和心率，让他在水下能更有效地活动。他像一条鱼一样，在浑浊的江水中快速穿梭，借着漂浮的水草和昏暗的光线作为掩护，拼命向东吴水寨的方向游去。
身后，传来船只被撞毁的碎裂声、短兵相接的怒吼声和同伴们临死前的惨叫声……每一声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楚默的心。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悲愤和力量都凝聚在四肢上，奋力向前游去。
这次斥候任务，付出了血的代价，但也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曹营内部不仅有天庭势力的爪牙在施展邪术，制造瘟疫，甚至可能在试图干扰天象，阻止东南风的出现。而曹操的倚天剑，更是一个强大的威胁，它所蕴含的力量，似乎与天庭有着某种联系。
楚默知道，诸葛亮的“借东风”绝不是简单的祈禳之术，那必然是一场与天庭邪力的激烈对抗。而他的任务，就是确保这场对抗能够成功，让东风如期而至，点燃赤壁的烈火。
冰冷的江水包裹着他，前方的路依旧充满了未知和危险。但楚默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把情报送回去！赤壁的战火即将点燃，而他，作为“应劫者”，必须在这场决定天下命运的战役中，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东风何时至？刑天虚影又将在何时何地现世？楚默奋力划动着双臂，朝着东南方向游去，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必须完成任务，因为这不仅关系到他自己的生死，更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