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时纽约: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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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粪坑里的刮骨刀

刀疤那柄小藏刀的刀尖,跟冰锥子似的扎透了弗勒尔克肩膀上鼓胀发亮的水泡壁!

噗嗤!

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恶臭猛地炸开!混着黄白脓浆、半凝固的黑血块子,还有十几条白生生、细如发丝还在疯狂扭动的冰川蛆虫,一股脑喷溅出来!有几条直接甩到了旁边咕嘟冒泡的粪浆里,“滋啦”一声冒了股白烟!

“呃啊——!”弗勒尔克喉咙里憋出半声野兽般的嘶嚎,牙齿差点把下嘴唇咬穿!那疼劲儿,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钎子捅进他骨头缝里搅!

“闭嘴!招牛呢!”刀疤低吼,枯黑的手指跟铁钳似的掐住他脖子,硬生生把那声惨叫摁了回去!弗勒尔克眼前金星乱冒,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刀疤眼神凶得像屠夫,刀尖顺着水泡破口往里一剜一挑!动作快、准、狠!弗勒尔克感觉肩胛骨那块肉被活生生剜掉了一块!他身体猛地一挺,差点把刀疤撞翻进粪坑!

“操!按住他!”刀疤自己吼自己,膝盖死死顶住弗勒尔克的后腰,另一只手攥着刀柄,刀尖在伤口深处飞快地搅动、剔刮!每一次动作,都带出更多粘稠的脓血和扭动的白蛆!

弗勒尔克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刀尖刮在自己肩胛骨上的“咯吱”声!他甚至能“听”到那些钻进骨头浅层的蛆虫被刀尖碾碎的细微爆裂声!冷汗混着眼泪糊了一脸,视线里全是刀疤那张在粪坑蒸汽里扭曲变形的、沾着脓血的脸!

“快了…快了…妈的钻得够深!”刀疤喘着粗气,刀尖猛地一挑!一条比其他蛆虫粗壮一倍、头部发黑的母蛆被他整个挑飞出来,“啪叽”摔在旁边的冻粪壳子上,还在疯狂扭动!

“就是这玩意儿下崽儿!”刀疤一脚碾上去,噗叽一声,黑绿色的汁液爆开!他顺手抓了把滚烫的粪浆糊,看也不看就狠狠拍在弗勒尔克那血窟窿似的伤口上!

“滋啦——嗷!!!”

弗勒尔克感觉肩膀那块肉像被烙铁烫熟了!剧烈的灼痛瞬间压过了刮骨的疼,他眼前一黑,彻底瘫在臭烘烘的粪坑边,只剩下倒气的份儿。

“死不了!”刀疤喘着粗气,用撕下来的破袄袖子胡乱把伤口缠紧,血立刻把脏布洇透了。他看都没看瘫软的弗勒尔克,转身就去捞那个在粪浆里泡了半天的苏联铁盒子。

那铁盒子被厚厚一层凝固的牛粪裹着,像个长了绿毛的砖头。刀疤把它摁在粪坑边沿的冻土上,抄起那柄沾满脓血和蛆虫粘液的小藏刀,像削土豆皮似的,“噌噌噌”地刮掉外层硬壳。

里面露出的东西让弗勒尔克勉强聚焦的眼睛瞪大了点——那根本不是啥高科技玩意儿!就是个老式军用罐头盒!锈得厉害,边角都烂穿了,盒盖上模模糊糊印着个双头鹰徽标,下面一行小字:ГосрезервСССР 1958(苏联国家储备 1958)。

“操…老毛子的肉罐头?”弗勒尔克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

“肉罐头能焊链子?”刀疤用刀尖敲了敲盒盖边缘那道粗糙的焊接缝,还有连着的半截断掉的金属链(链子那头还挂着那个刻着“G-76”的三角铜片)。他试着用刀撬,盒盖纹丝不动。又试着拧,锈死了。

刀疤眼神一厉,突然把罐头盒整个按进旁边滚烫翻腾的粪浆里!咕嘟咕嘟的气泡立刻包裹了它。几秒钟后捞出来,盒子烫得冒烟。刀疤二话不说,抡起藏刀刀柄,照着盒盖中心“哐!哐!哐!”猛砸了三下!

咔嚓!

锈蚀的盒盖边缘崩开一道裂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陈年油脂、铁锈和某种化学防腐剂的怪味猛地冲出来!比粪坑味儿还冲脑门子!

刀疤用刀尖小心翼翼撬开变形的盒盖。

里面没有肉。也没有文件。

只有半盒凝固发黑的油脂(像是牛油混着石蜡),油脂里泡着几样东西:

1.一把带折叠柄的铜钥匙:只有小拇指长,柄上刻着细密的齿轮纹路,齿尖磨损得厉害。

2.半张烧焦的防水地图:边缘焦黑蜷曲,能勉强看出是唐古拉山脉局部地形,一个红叉标在某个冰川裂缝旁,旁边用俄文写着“Вход”(入口)。

3.一个比纽扣还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点暗红色结晶粉末,瓶塞用蜡封得死死的。

4.一块锈蚀的铜牌:半个巴掌大,刻着“ИванПетров.Г-76”(伊万·彼得罗夫。76组)。

“伊万…”刀疤捏起那块铜牌,指肚摩挲着名字,“那小子…”他眼神复杂地看向弗勒尔克,“强巴说,钻塌冰沟那天,只有这小子身上没绑安全绳…像是自己跳下去的…”

弗勒尔克看着那把小小的铜钥匙,又想起自己怀里那块青铜轮盘钥匙中心那个六边形凹槽…大小似乎…?

他刚想摸出来比划,粪坑外面猛地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

轰隆隆——!

整个粪坑都跟着晃!顶上的雪壳子“哗啦啦”往下掉!外面野牦牛群发出惊恐万分的咆哮!蹄子踏地的闷响如同滚雷!

“雪崩?!”弗勒尔克魂飞魄散。

“崩个屁!”刀疤脸色铁青,侧耳听了半秒,“是震波钻机!华尔街的狗崽子找到这儿了!”

几乎同时,外面牦牛群的咆哮变成了狂暴的怒吼!沉重的蹄声和牛角撞击岩石的碎裂声疯狂逼近!它们被钻机的巨响和震动彻底惊疯了!正朝着这个唯一能躲避风雪的粪坑暖洞冲来!

“操!要被踩成肉泥了!”弗勒尔克挣扎着想爬起来。

刀疤却一把将他死死摁回臭烘烘的地上,自己飞快地把罐头盒里的东西塞进怀里,连那把沾着脓血的藏刀都来不及擦。他目光扫过粪坑壁上被热气熏得湿漉漉的岩石,又猛地盯住弗勒尔克手腕上那块死气沉沉的破表。

“想活命吗?”刀疤的声音在牛群的奔腾巨响中像根冰冷的针,“把你那破表,贴粪坑壁上!快!”

弗勒尔克根本来不及想,求生本能让他用尽最后力气,把左腕狠狠按在坑壁上那层滑腻、滚烫、糊满粪浆和硫磺矿粉的岩石上!

嗡——!

就在他手腕接触坑壁的瞬间——那块沉寂的西铁城破表,表盘深处那点幽蓝的沙漏光,像垂死的病人被强心针扎了似的,猛地爆闪了一下!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吸力从表盘传来!弗勒尔克感觉坑壁岩石里那股滚烫的、带着硫磺和粪臭的地热蒸汽,正丝丝缕缕地被吸进表壳!

紧接着,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的剧痛,如同高压电流般从手腕直冲大脑!眼前瞬间血红一片!耳朵里全是尖锐的蜂鸣!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被扔进了绞肉机!

“呃啊——!”他控制不住地惨叫出声!

就在他惨叫的同时,刀疤猛地扯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油乎乎的牛骨哨子,用尽全身力气吹响!

“呜——噗噜噜噜——!”

一种极其怪异、像是垂死牦牛哀嚎又像漏气风箱的刺耳哨音,穿透粪坑的恶臭和外面牛群的奔腾声,尖锐地炸开!

奇迹发生了!

外面那些狂暴冲击、眼看就要把粪坑口踏平的野牦牛群,在听到这哨音的瞬间,竟然齐刷刷地调转了方向!它们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红着眼睛,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朝着震波钻机轰鸣的方向,如同灰色的泥石流般冲了过去!

“走!”刀疤一把薅起瘫软如泥、七窍都在渗血的弗勒尔克,拖死狗一样把他往粪坑最深处、一个被蒸汽和粪糊掩盖的狭窄石缝里塞!“钻进去!别回头!”

弗勒尔克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刀疤反手将那个空了的苏联罐头盒,狠狠砸向粪坑中央翻腾的浆糊里,然后紧跟着他挤进了石缝。外面,是野牦牛群狂暴的冲锋和远处传来的、惊恐而短促的惨叫声。

他的手腕上,那块吸饱了地热臭气的破表,蓝光微弱地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带来颅骨欲裂的剧痛和一股…浓烈的粪坑硫磺味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