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TB—No30：一个人的战斗
高耸黑暗的山体被一片火海映照的通红，一轮血月悬挂空中犹如等待悲剧上演的观众。阵阵呼天的哀嚎从火海中传出，环绕着群山延续一片惊悚的回声。一道白光如雷电从地面的一片火海中喷射而出直达天际。接着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瞬时间地动山摇仿佛末日来到一般。孤冷偏远的小城里无数房屋建筑都因这场地震产生了裂痕。屋顶上燃烧的瓦楞碎石夹杂着烧断的窗棂杂物砸向地面犹如一场浩浩荡荡从天而降的火雨。
在这一大片火雨之下，城中的一条宽敞道路的两端上演着一处奇特的景象。两道堪称神异的人形光束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出黑与白两种半透明状的火焰气体悬滞在半空中，矗立在一大片火雨中犹如两束鬼火。
那黑焰光束中凌空站立着一位军人打扮的男子，他的黑色焰气犹如光滑的镜面将那些坠落的碎石轻易的抵挡在外。他的头顶生长着两只螺状的山羊一样的巨角，宛如从地狱里而来的魔鬼令人感到震撼与恐惧。他的头发如烧焦的树叶干枯又杂乱，下巴上还蓄着远古时法王般的胡子。尽管那五官棱角宛若刀刻一般，但那草灰色的面庞与肤色却犹如被抽干了血液不见生气。
最惊悚的要数那一对浓眉下的蛇类绿色细长瞳孔散发出来的桎梏气息，充满冰冷且虎视眈眈的紧盯着敌方。与这种惊悚致骷稍有违和的是他身上的数道伤口。笔挺的军装被某种利器割开，裂口的衣衫渗着殷虹的血迹。即便如此却丝毫不影响他平稳冷酷的形象。那充满阴冷的杀气围绕着浑身，在火光的映照中散发出致命的气息。
与黑焰光束对峙的是二十米开外白焰光束里一位浑身散发着神圣气息的女士。她犹如来自遥远的古代神灵，所有临近她上方的火雨碎石均化为粉末消散在空中形成薄雾飘散飞去。她一身洁白的长袍轻丝薄缕、恍如雾霭，于腰间箍了一道柔软的金色长腰带，随着白袍的袍角随风飘逸。火光映照在她的身上折射出粉色的衣褶显得十分柔和温暖。她的眉间闪烁着一道白色的十字架，使得这张无与伦比的五官圣洁的如同从天而降的天使。
她的左手于面前竖起一张金色的金属大弓，右手的几根手指灵巧的对着那弓弦凌空一捻；一缕飘渺的金沙瞬间闪烁着光芒，凭空集成了一支金色的箭矢出现在弓弦之上。她右手的三指恰好夹住那箭矢的翎羽卡在弓弦上，顺势朝里收紧。一只圣洁又凌厉的金色瞳孔顺着箭头瞄准了二十米开外矗立在黑焰光束中的那位魔兽头上的山羊巨角。她的声音清亮如铜铃却显得有些烦躁不堪。
“我的提议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呢，艾德蒙将军？”
卡玛的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尽管雷克斯给了她新的力量，但是她仍然不能轻松的摆平一个干部级的魔兽。远方的爆炸与地震显然代表着一些状况的发生。无论是否与拜亚德和伊夫力打赌约定，此刻她也很想尽快赶到那两位存在的身边。
她烦躁的望着对面那个怎么也打不倒的男人，心里再次刷新了对魔兽的所有认识。如果说魔兽是人类的邪念召唤来的怪物，那么干部级魔兽绝对是怪物中的怪物。她开始忏悔之前没能多一些机会接触到干部级，否则她此刻也不会战斗的这样枯燥无效。
艾德蒙冷酷如冰，他看起来就像一座永无止境的深渊。无论卡玛怎么攻击，他总像一座泰山一样纹丝不动的接受。而这些攻击却最多只能划伤他的衣服，并不能使他受到更进一步的溃败。他的嘴角甚至挂着一幅满意的笑容，仿佛他的职责就是来接受进攻似的。
这种战斗越来越让卡玛窝火。这种愚蠢又枯燥的战斗就像恶魔在嘲笑神的力量一样令她感到耻辱。最重要的是这种没完没了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于是她最终按耐不住消耗强行逼迫对方自缚认输，结果对手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一脸奉陪到底的无赖样摇头拒绝。
艾德蒙的心情十分愉悦，他喜欢这种把握节奏的感觉。就像垂钓一样，满足不在于鱼儿上钩的那一刹那，却在等待鱼儿纠结发狂的那段漫长的时间。他的嘴角勾勒出一道笑容，略带满足的问道。
“你很着急吗？”
他的语气尽管不是很露骨却明显的有着偏向嘲讽的语气。这让灵触敏感的卡玛瞬间捕捉到了羞辱的成分，她皱紧了眉头怒而以光速的一箭刮去他脸颊上的一块血肉当做回答。这一箭的伤口恰巧与艾德蒙初次登场时射中的位置重叠。但是你无法从这新添上去的更大更长的伤口辨别先前的那道伤痕，并且紧接着迅速发生的事情几乎要让卡玛厌恶至极。
艾德蒙这一次没有擦拭脸上的伤口，他任由靡靡的鲜血随意渗出。那刚流淌出来的血不到一厘米的痕迹却迅速又倒流了回去。非但如此，那擦伤至耳根的裂口自动从后向前几乎以秒速缝合了起来。不出2秒钟的时间艾德蒙的脸颊又恢复了平滑无痕。正在这时，一群漫天飞舞的小天使手拉着手如梦如幻的从天而降将他围在中央，其中一位可爱的小姑娘手托着水瓶朝艾德蒙倒下晶莹剔透的清水。这水流在离开瓶口的时刻化成水雾环绕在艾德蒙的全身。他脸上和手臂上的草灰色皮肤犹如涂在表层的面粉一样被这水雾侵蚀并一块一块的从脸上掉下来露出原本的皮肤。
但是这种情况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因为他的身体犹如突然被浇灭的炭火一般冒出了阵阵白烟。这些白烟过后水雾和小天使的幻影也消失了，他依然没有任何变化的站在那里。这个现象在这场对峙中已经反反复复上演了很多次。艾德蒙总是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看着头顶那些小天使们围着他旋转并随意选择什么时候让这些现象消失。这种感觉犹如一个大龄人逗弄小孩一般。卡玛叹了一口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和厌恶。
“我真讨厌这种再生能力，显然你的再生比一般魔兽更快。而且我能感到你对我的所有攻击都进行了80%弱减。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做到？”
艾德蒙随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饶有趣味的回答。
“我没有做反击，我回答过你很多次了！”
再次听到这句话的卡玛无奈的偏了偏头。她知道这个男人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做反击。从一开始就是卡玛一个人的攻击占据了绝大部分，而这个干部级的魔兽却处处主动承受攻击，仅仅偶尔会出手阻挡箭矢射中他的肩膀。正因此卡玛一度以为他的弱点在肩膀，想尽办法攻击他的双肩。结果当双箭同时射穿他的肩膀时，他却只是稍稍紧张了一秒便恢复平静拔出箭矢再次恢复了伤口。
“怎么办？我们要这样耗下去吗？”
卡玛轻轻的耸了耸肩笑了起来。她笑的非常美丽，原本就惊为天人的五官在肌肉的拉伸下呈现出各种优美的弧度。这笑容竟然有一秒钟令艾德蒙看得呆住了，他丝毫不掩饰的赞美道。
“我可不介意和如此精美的女士多畅聊一会！”
“哦！谢谢你的赞美，很可惜我介意！”
不等最后一个字说完，卡玛手中的金色弓箭顿时化作金沙消散在空中，她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艾德蒙的眼前。艾德蒙挑了挑右眉对她的瞬间变化表示惊叹，接着十分平常的举起右拳挡在脸庞。他的右臂瞬间发出呯的一声沉重的撞击。余光可测一道白影闪过消失，他迅速转身离开原先的位子，白影则正好凌刃穿过。他迅速抬起双臂迎接白影的连环攻击，并在一阵沉重的撞击声中连连后退。他的双脚在半空中拖出一道长长的黑色烟雾。一个压制着愤怒的声音雷厉的吼道。
“你打算就这样永不还击吗？你把自己当成了什么？冷静的战神？对战谁？失去冷静的施洗者？哦不，我要纠正你的错误观念。因为我不是施洗者！”
“什么？”
一直保持着微笑迎接攻击的艾德蒙忽然被他听到的其中一句话惊讶了。仅仅是万分之一秒的疏忽，他突然诧异的面孔正面迎来了陨石般的重击。一泼暗血从被削掉的半张脸中喷射而出。白影并未立刻停止攻击，而是化作一道闪电般的风刃来回环绕艾德蒙重伤的身体数圈后才离开于远处还原人形姿态。
艾德蒙的身体仿佛被恶作剧一般画满了白色的十字架。那些十字图案不断的吸附他身体上的黑焰气体使他原本的肤色逐渐显露了出来。最震惊要数艾德蒙本人，他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双手一动也不能动像是受到了某种强烈的束缚。当他挣扎的同时更令他震惊的是他看到脚下的地面上竟然掉落着他引以为傲的山羊巨角。顿时暴怒的面孔呈现在他的脸上。
“该死的**！你知道它是什么吗？它是我的尊严！你这伪装慌张的骗子！”
卡玛看了看地上的断角叹了一口气，平静的回答道。
“唉！我该怎么解释呢？”
“解释？你们这些自诩真实的虚伪小人。你们一边撒谎、欺骗、伤害别人一边自称‘神的使者’给自己贴上正义伪装的伪君子。”
艾德蒙心碎的望着他心爱的山羊断角躺在肮脏的地上。他所有的忍耐和压抑终于爆发出愤恨的怒火，他更加痛恨与神有关的一切了。在他的眼中“神”代表虚伪，而“撒旦”代表真实。他认为这些鄙视人类真实秉性，一边罪满盈一边却自诩正义的家伙和那个最虚伪的神才是真正的邪恶。而神却和他的使者以“罪恶”的名义来讨伐他们这些真实的人。
卡玛叹着气，她已经不止一次被魔兽这样辱骂了。这些与恶魔签订契约的魔兽和他们一样是一群虔诚的信徒，魔鬼的信徒。他们坚定的相信魔鬼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实的，是最适合人类生存的指导者。而上帝被他们看做只说不做的虚伪主义者。卡玛太理解他们这种看法。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对每一个魔兽讲述她的生平经历和那复杂的“神魔之间的选择与历练”。但前提是得有魔兽愿意听她的故事。
“唉，听着！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一句话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他（天主）是对的！如果你愿意听我的故事……”
“闭嘴**！轮不到伪君子来教育真实的人！我会让你为此付出代价的，看着我！”
不等卡玛说完话，艾德蒙愤怒的制止了她的解释。卡玛值得将未说完的半截话连同后面的故事化作一声叹息摇着头咽了回去。她看着被“印记”束缚的魔兽艾德蒙在杀与不杀中纠结，心中默默的向上主询问。
[我该则么办呢，我主？我怎么能杀死他呢？那干部级是最虔诚的撒旦信徒，我无法施洗，但我也不想杀死他！]
接着她又想到了雷克斯和尤来亚。她迫切的希望赶到他们身边。这座城市处处透露着奇特的诡异，那不是最高级的魔兽也不可能拥有的强大恶意。神之子的提前觉醒一定是因为这反常的现象造成的。她一想到这里心脏便剧烈的跳动着充满了恐惧。忽然，一阵不祥的预感穿过她的心中，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充斥着她。她立刻发动了心念想要向拜亚德和伊夫力确认。因为他们三人经常能感应彼此的状态。
[拜亚德、拜亚德你在吗？]
没有人回应她的心念，她感到拜亚德的心灵筑起了一道围墙阻挡了所有外在的入侵。接着她开始呼唤伊夫力。
[伊夫力？嘿古国人你在吗？伊夫力？]
同样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和拜亚德不同，伊夫力的心灵微弱到几乎奄奄一息。她能感到他灵魂的虚弱，他或许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回应了。
当她意识到这里的时候脸颊上忍不住流淌下来两行泪水。她放空了自己所有的思想，就这样流着平静的泪水伸出右手凭空造来一把金色的宝剑持在手中缓慢的朝正在挣扎的魔兽艾德蒙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