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阿呆
“这位小哥，你这是作何？”
小雀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满手泥巴的人。她甚是奇怪，玩泥巴不是只有孩子才会玩吗？连自己都嫌幼稚的游戏，为什么这个小哥看着年纪不小，却还会玩？且，这位小哥玩的貌似还与自己不同，他身旁的那只鸡是怎么回事？
阿呆呆呆地看着这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女子，不知如何是好。
单看他满脸的惊吓，就知道，阿呆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位姑娘来到自己凌乱的小窝。
今日沫婷姑娘说沫挽小姐想要吃叫化鸡，他刚劈了柴，才打水和了泥巴，谁知一个转身便看到自己的旁边正蹲了一位姑娘，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我我我...你你你...”阿呆结结巴巴的说着话，可怜兮兮的看向那个一直站在小雀身后看笑话的薛梵。
“你莫要吓他，这是阿呆，自我七岁起就跟着我了。他比较害羞，甚少见生人，不过厨艺可是了不得。阿呆，这是小雀，我的朋友。”
“小...小雀姑娘好！”
“你也好，阿呆，你刚刚在干什么啊？玩泥巴吗？”
“小...小雀姑娘，我...我不是在玩泥巴，我...我刚刚...在和泥巴。”
“阿呆啊，你看，我都叫你阿呆了，你也叫我小雀好不好？小雀就是小雀，后面加个‘姑娘’总觉得怪怪的。阿呆你和泥巴是要做什么？为什么会有只鸡？”
阿呆抬头看薛梵，薛梵微笑的点点头，回身在一旁坐下，任由他们在那里玩耍。
“和泥巴，是要做叫化鸡...用泥巴裹起来的鸡放在火里烧，这样才会更好吃！”
“原来是叫化鸡，阿呆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总听戏文说叫化鸡多好吃多好吃，我也想学！”
“好啊，就...是...有些脏......”
薛梵喝着水，心情分外的好，难得看到阿呆开心成这样。
阿呆性格内向，不喜与人说话，自七年前自己参军成了将士，府里的人一年比一年多，阿呆却一年比一年沉默，甚至有时候说话都成了问题。薛梵甚是担忧，却也无能为力。
府中这么多的兄弟，有不少也是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在府中时间也是已久，可，若说是家人，恐怕没有人比得上阿呆。家人是家人，弟兄是弟兄，弟兄能够同生共死，可真正的家人，你只会想要护他安好。
阿呆，自薛家遭受大难那年开始，便一直守候在他的身边，薛梵都不知要回报给他什么。他也曾问过阿呆有没有想要的事物，有没有喜欢的东西；阿呆却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要，只是静静地沉默的守候在薛府的一角。
薛梵总想补偿他，却又总是无力，这么多年来这是薛梵头一次看到阿呆在外人面前这样开心。薛梵很感激那个带给阿呆快乐的人！当然，显然，带给阿呆快乐的那个笨蛋并不知道她做了一件怎么样的好事！
小雀满脸的泥巴与灰尘，全身脏兮兮的唯有那双黝黑的眼睛晶亮晶亮！
“薛梵你尝尝！”
薛梵有没有说过，小雀相貌虽是平凡，可她那一双黝黑的眼睛甚是漂亮！似繁星，又似幽潭，像是含了万千般变化，灵气十足！
小雀就拿着这样一双眼睛，举着双手满含期待的看着薛梵。
薛梵看着小雀手里黑乎乎的一团，笑的有些勉强。他的眼睛甚是灵活，眼尖的看到阿呆在一旁偷偷的笑，薛梵心中莫名的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逃得掉吗？逃不掉吧？所以还是乖乖的吃了吧......
“你啊，玩归玩，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薛梵终究还是吃了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似乎要比想象中的好，至少他还安然无恙的活着不是吗？
他打了水，替小雀清着满是灰尘和泥巴的面孔，小雀难得顺从的任由他摆布。薛梵觉得好笑，往日里总是与他对着干的小雀，而今甚是安静的任由他摆弄，听从他责怪，还时不时的配合点头，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啊！
“阿梵，我先给沫挽小姐送饭过去了，免得她着急，你们慢慢玩啊！”
“恩恩，阿呆你路上慢点，要小心烫啊！我有空还会找你玩的！”
薛梵无奈，看着甚是开心激动的小雀，很是想开口提醒，‘阿呆貌似是与我打招呼’。
“这种事情，你若是不想做，就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何必.......”薛梵甚是不喜有人拿阿呆当下人一样的使唤，也曾不止一次的说过，奈何阿呆并不在意。
“沫挽小姐喜欢我做的饭菜，换个人做阿呆怕她吃不惯，况且阿呆平日里又没事做，没关系的！我走了啊，你们慢慢玩。”
薛梵在原地伫立良久，也不知想些什么，但看神情，微微哀伤，小雀也不去打扰。没多久薛梵回过神来。似是有话要说，却又似不知该不该说。
犹豫间，倒是小雀先开了口：“阿呆不呆的，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是个好人！”
薛梵叹气：“我欠他的！”
“你似乎总是欠别人，比如说阿呆，比如说沫挽姑娘。似乎你总是处于欠债中，可你有没有想过，谁又欠了你呢？就说阿呆吧，我听说，当年薛府遭难，是阿呆收留了你？我是不知道你们有怎样的过往，可我想，若是当年阿呆没有遇见你，他如今大抵还是那个被人嗤笑的笨小子、傻乞儿。大抵是命运让他遇见了你，也收留了暂时无家可归的你。再然后，你找回祖宅，带着他一起生活，你习武读书，再到你坐上了这大将军的位子，是你照顾他的多些还是他照顾你的多些？你觉得你欠了阿呆，可你又岂知阿呆是否也觉得你有恩于他？你们到底谁欠谁，又有谁说的清楚？何苦纠结，原就是一家人不是吗？”
薛梵愣愣的望着小雀出神，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小雀，惹得她直发毛。
“怎么，我有说错吗？”
“错倒是没错，只不过，从没想过平时傻乎乎的人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切！小雀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平日里傻乎乎的人，并不代表一直都是傻的，再傻的人偶尔也会聪明一下的。
她看了看脚下的青石道，思考着往哪边走，这座将军府她才逛了一角，还挺有趣的，还有剩下的她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