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4章 冰峰上的哭声
探险队驱赶着牦牛,逃也似的往前赶,雪越下越大,队员们眉毛、胡须都是白霜,驮着重物的牦牛身上则热气腾腾,它们腹下流苏般下垂的长毛上沾着雪霜,挂着冰珠。前方峡谷渐渐变宽,又出现了几条不同方向的山谷与之相连。
忙着赶路的探险队忽然听到一阵忽高忽低凄厉委婉的女人的号哭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感觉像来自山谷上空,又像是来自四面八方,更像是来自地狱,直往人心里钻。大奎心里一激灵,他听说过来自冰峰上的哭声,正是那个当年上百官兵葬身在里面的山洞发出来的,这么说苦苦寻找的山洞就在附近?
当年那些历尽千辛万苦的英雄官兵,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山洞中都互相依偎,拥抱在一起,成为一个壮观的整体,同时也形成了一些缝隙,洞穴于是产生了多股的穿洞风,有时特别在狂风呼啸的夜晚,从那洞口里常常发出一阵阵的叫声。
那叫声随着山风的强弱和方向的变化,忽高忽低,凄厉委婉,有时它发出的是令人心悸的悲凉的哭声,仿佛地狱的门被打开了,索命的鬼正在唱歌。按科学的解释那种悲凉的声音就像敦煌的鸣沙山,KLMY戈壁上的魔鬼城一样,只是一种自然现象而已。
但令人费解的是,很多探险和寻宝的人被这来自地狱般的嚎哭声迷了心智,命丧在冰峰下。当然在这些帕米尔冰山中,还流传着一个美好的传说,距雪莲洞所在的冰山相隔不远的另一座冰山雪谷里也会发出哭声,因为那里安眠着一位牧人少女的尸体,已经好几百年了还完好美丽。
这个美丽的姑娘为了寻找自己心爱的人而失足跌入深深的冰谷,她有惊人的容貌,她有动听的歌喉,她细嫩的皮肤使冰峰上的雪莲显得逊色,人们为她而惋惜。于是从雪莲洞里发出的那些哀婉的声音,人们宁可相信那是牧人少女因思念亲人而发出的伤心的哭声
当年那个吉尔吉斯丝绸商人同英国登山家也听说过这个美好的故事,但他们根本不相信,这两个经验丰富的人哈哈大笑;不!这不是少女的哭声,附近的冰峰一定有个神秘的山洞。最后这个吉尔吉斯商人葬身在了这千年冰峰下,那个英国人仓皇逃走了。
冰峰上的哭声似乎预示着不祥和灾难。探险队左侧的山体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震动,尽管很小但还是被陆鹏敏锐地感觉到了,这是一个信号,说明几分钟后这里就可能发生一场雪崩,那时山上的积雪会铺天盖地的滚下来,横扫山谷里的一切。
陆鹏发疯般狂叫起来;“要雪崩了!快跑,离开这里!”这时山体传来的震感越发明显了,所有的人都明白雪崩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大奎高喊道;“所有东西都不要了,快跑!”众人丢下牦牛和物资开始逃命。
没过多久可怕的雪崩真的发生了,山上的雪顺着山坡开始下滑,并且越聚越多,越来越快,轰轰隆隆的像白色的大海啸铺天盖地而来,整个山谷都在颤抖。大奎和强子两人与众人跑散了,分别躲进了不同的山谷,之后大奎和强子两人被一股呼啸的雪浪卷走了,雪沫子灌进了他们的眼睛、鼻子和嘴,两人几乎无法呼吸而且什么也看不见了,感觉一片天昏地暗。
雪崩形成的雪龙裹持着他们如同过山车一般在山谷间乱冲乱窜。强子随着雪浪翻滚碰撞,他感觉自己头上被什么东西狠劲撞了一下,疼得昏死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昏迷的强子被人推醒了,他头疼欲裂,费力地睁开眼一看,是大奎。
两人现在真正成了难兄难弟,不幸中的万幸是两人遭此劫难竟奇迹般地全身完好,一根骨头也没断,虽然两人脸上都被划得左一道右一道的,强子头上还流着血,但那都是问题不大的皮外伤,简单处理一下就行了。大奎和强子两人呼喊着希望找到其他队员,但回应他们的只有呼呼的山风和四周白茫茫的积雪,哪里有其他人的踪影。
大奎和强子两人现在一无所有,找不到队友,没有了牦牛和补给,谁都知道在零下几十摄氏度的冰山雪地里补充不上足够的热量,将意味着什么。
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把身上的所有的口袋翻了一遍,只找到了几块压缩饼干,这点食物显得弥足珍贵,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吃。他们现在的心情糟透了,目前的处境别说寻宝了,能否活着回去都成了问题,接下来就要看他们的体质和运气了。
两人不敢停留互相帮扶着,在齐腰深的积雪中跌跌撞撞地寻找出路。走了一会儿,两人感觉积雪的反光刺得他们眼睛疼,开始不停的流眼泪,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戴着的墨镜在刚才的雪崩中已经丢失了,这冰天雪地的到那去找墨镜呢?
“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们会得雪盲症,”强子感到了不安。大奎当然明白得了雪盲症的后果,先是视物模糊,不久就会什么也看不见,他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想着解决的办法。“有了”,他突然想到,只要减少雪光对眼睛的刺激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大奎急忙从自己的衣服上撕下来一溜布条遮住眼睛,布条的两头在脑后系个结,可是布条并不透明,这样一来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样不行。大奎想了想摸出匕首用刀尖在这溜布上戳了很多个小眼,这次再戴在眼睛上透过这些小孔看东西,大部分刺眼的雪光都被遮住,眼睛立刻感觉舒服多了。于是两个人都戴上了这种特殊的“墨镜”,像是蒙面强盗,看着对方的滑稽模样,两人哈哈大笑。
一路的艰辛跋涉体力消耗极大,一整天每个人只吃了一块压缩饼干,饥渴难耐时只能捧几口雪吃,夜里两人挖了个雪窝钻进去休息,但睡到半夜就被冻醒了,浑身冰凉,两个人害怕冻伤,就不停地揉搓手脚和全身直到天亮。
第二天,第三天,最后一点压缩饼干也吃完了,人饿过劲了,胃好像也停止了蠕动,两个人几乎虚脱了,是活下去的信念支撑他们没有倒下去。
强子昏昏沉沉的但还惦记着吃,他说;“现在能打到一头野牦牛或者一只黄羊就好了,哪怕是一只兔子也行,”大奎苦笑道;“咱们现在既没枪也没弹,就算有个猎物放在面前,没有火也不行?总不能生吃吧?”“生吃怎么了,现在如果有猎物我就生吃,还喝它的血。”大奎不说话了,只是担忧地看了看强子,心里在想;可怜的强子,一定是饿昏头了说胡话。
几乎虚脱了的大奎和强子万万没想到,又一个危险悄然靠近了。
一条黑影悄无声息的尾随上来,两个人费劲地赶路竟然丝毫没有察觉。黑影行动异常敏捷,不时隐身在冰堆雪垛后面,它并没有马上发动进攻,而是与目标始终保持着二十多米的距离,很有耐心的等待着机会。
强子也是无意中转身向后看了一眼,立刻吓的一哆嗦,只见一二十米外的雪堆后面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瞪着两只炯炯的绿眼睛,龇着白森森的牙齿,这是一只凶猛的高山猞猁。
猞猁是猫科猛兽,体型大小仅次于雪豹,外形像猫但身材高大,尾巴短小,最特别的是它两耳尖上有一撮直立的4——5厘米的簇毛,脸颊下还有一圈长毛下垂,酷似人的勒腮胡子,相貌古怪。
猞猁见两个人已发现了它的行踪,并不退却反而从雪堆后现出身来,扎开身上的长毛躬起腰竖着短尾巴,冲着大奎和强子连声怪叫,并做出奔扑进击的恐吓架势。
猞猁凶残灵活是山中一霸,除了雪豹和熊,它几乎没有天敌,连狼也斗不过它,一只狼决不敢袭击一只猞猁,但一只猞猁如果跟踪一只狼,也许这只狼就跑不掉了。
猞猁对人类有一种天生的惧怕,平时并不主动攻击人,现在一定是看出来两个人的虚弱不堪,所以尾随在后等待机会,准备施展猫科动物常用的方式突然袭击,幸亏被强子无意间发现了。两人很紧张,摸出身上仅有的一把匕首,准备抵挡猞猁的进攻。
强子的两条腿直打颤,他喘着气说:“就咱们现在这个样,别说是这么大一只猞猁了,就是一只猫咱们怕也打不过,”大奎说:“千万别泄气,万一让猞猁看出来就糟了,”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哨子,使足劲一吹立刻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猞猁有着猫科动物的敏感和多疑,猛一听到这不是自然界发出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沮丧的四处看看然后闪身退走了,大奎和强子这才躲过了一劫。两个人在冰天雪地中又挣扎着向前走。
一天后,他们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人,两人几乎不敢相信,使劲用手揉着眼睛。前面确实是一个人,戴着黑边毡帽可能是个当地塔吉克牧人。大奎和强子这个兴奋,看到人就有救了,两人喊叫着追过去。出乎意料,那个戴黑边毡帽的人发现他俩后迟疑了一下,非但没站住,反而拔腿就跑。
这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大奎和强子衣衫褴褛,篷头垢面状似野人的外形吓着了他,两人一直尾随着那个人追到了山坡下的一座黑色的石头屋子。这座石头屋里热腾腾的,燃着牛粪火的炉灶上有一口沸腾的大锅,里面煮着一个硕大的牦牛头还有粗大的牛骨头,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
两个快饿死的人什么也不顾了,粗野的捞出粗大的牛腿骨就撕扯着吞嚼起来,如同两只饿狼,哪里顾得上屋中男女老少因吃惊而发呆的眼神,这不由使人想起了中国的一句古话:衣食足而后知礼仪,现在人都快饿死了,哪里还顾得上礼貌。
大奎和强子饿到了这份上也就和野兽没什么不同了,两人吃饱喝足后一头扎在屋里的土炕上,趴在一张带毛生牛皮上呼呼地睡过去了,直到第二天两个人才醒过来。大奎和强子两个人非常过意不去,就想给猎人一家回谢点什么,可是身上什么也没没带,所有的东西原先都由牦牛驮着,一出事什么也没有了,只好对人家表示以后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