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寂寞(1)
第三十一章寂寞(1)
白天又看了红楼梦,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忽然觉得自己也越发的寂寞，坐于屋中，四壁白白净净，似风似雨似沙，往事幻灯片一样的照射在墙上，一阵晕眩后仿佛被什么吹散，复归于空空如也,这个过程反复地出现，只要我睁开眼睛，那墙就晃动起来。
桌上有瓶将军酒，是前日从妖妖手里抢来的，妖妖见了阿奴的死，惊魂未定，回来时在车站买的，刚喝了两口被我抢过来，怕她喝醉了。拧开盖子酒香犹在，轻呷一口，却非常苦涩，想必是这两天来心情有些遭，舌根也跟着没了味，幸好不让妖妖喝，否则她会被苦死。
斟了满满一杯，却不敢再喝下去，仔细地看，越看越象一杯浊水。
发个消息给若尘，问她在干什么，却是在给办公室的花浇水儿，倒是闲情得很，她有空儿就可以电话了，按了号，她接了电话，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听她浇花，在办公室里走走停停，高跟鞋与地面磕碰起叮咚的声音，问她有多少花儿，说是有五盆，桌上摆的是仙竹，角落里摆的是青藤。
听着她的响动，这心里就觉得踏实，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并不要说话，只彼此的听，半响也不说话，听她把水倒了池中，若尘：“你怎么不说话，电话可是要钱的”，她听出了我的寂寞，我说又看红楼梦了，忽然看到有些人的寂寞似风似雨似沙，少了伶牙俐齿和冰雪聪明，少了喜笑怒骂和风花雪月，多了实实在在的寂寞。
若尘：“恭喜你，又进步了，会看出他们的寂寞了”，她说这句话时明鲜的是在逗乐，“不能说是喜欢，是有点体会吧”，若尘：“你都体会出有风有雨有沙了，如小人常戚戚”，对于我的一本正经，她却少有的不安静，“你到是说来看看，哪个的寂寞似风似雨又似沙？”。
我说：“似风的是雪芹，似雨的是黛玉，似沙的是宝钗”，我说风往高处吹，水往低处流，雪芹是站在高处不胜寒，一手枯稿，当世无人识，是西北风；黛玉是水，冰清玉洁，无疵无瑕，悄悄流淌，是山中清泉；只有宝钗是沙，白雾茫茫，迷人眼帘，处处惹起埃尘。
我们也有寂寞，多少年前，就曾一见钟情，其中又刻意要逃避，忍住激动的心，转了几个圈儿，却又回到了起点，这种寂寞唯有你最清楚。
有一部电影叫廊桥遗梦，讲的是女主人与摄影师在廊桥上偶遇，一见钟情，虽只短短数天，却仿如是一世，女主人在摄影师走后开始了疯狂的思念，并用日记记录了这种思念，写成了一本厚厚的书，至死仍念念不忘，人们原谅了她，并把那桥做为爱情的向征。
她的寂寞该用什么来形容？这样的寂寞该叫什么？幸福吗？还是喜欢夜晚啊!可以放下白天的工作和疲惫，打开电脑，就可以和最亲近的人相见，那个老去的女主人，如果也有这种待遇，还会写厚厚的日记吗？开了电脑，两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虽然不能肌肤相亲，却也不能再用萍水相逢来形容。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固然有深意，但朝朝暮暮又有何不可?至少可以让思念不再悲苦。
好不容易等来了晚上，上了电脑，依照前一天的约定，添香的人大都到江南野外了，我上线时，若尘已在组织她们种西瓜，我身上还没种子，只得先跑去打西瓜妖，却发现每个场景的西瓜妖都没有了，又只得跑回野外，我说今天的西瓜妖怎么没了？大家都笑我，说西瓜妖早叫她们给杀光了。
冥雪要送我种子，交易了几次都不成功，才知这种子也是不能送的，只好作罢，站在她们旁边观看，若尘给各人分配了坐标，规定只能种在分给自己的坐标里，只一会就发现野外的大路上已绿油油一片，种子一下地，就变成了秧苗，这样长的西瓜也只有游戏能有了。
我是分不清是谁种了哪里，悄悄问若尘该怎么打分呢？若尘才说我来之前，已比过了一轮，每一个坐标都一样大小，最少要种三十株，主要是看种的花样来打分，有图案的最高，成行的其次，散乱的再次，不足数的没分。现在已是第二轮，而下一轮需要等系统刷时辰，系统会在晨时将已种了的西瓜苗刷掉。
她这一说，我就懂了，第二轮也很顺利，很快就有了结果，是如意种成功了一朵玫瑰，若尘在帮派频道发了消息庆贺，划了三十万游戏币给她。
大家在野外桥上等刷时辰，也有很多其他帮派的人，知道添香在做种西瓜比赛，就接伴来看热闹，可不知是谁在世界频道里说野外有PK，结果引来了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弄得野外人山人海，见到添香的人大部分都在，很多关心添香的都来问是怎么回事，又弄得大家哭笑不得。
人太多，其中有些人也带有西瓜籽，便一个劲的乱种，刚刷了辰时，还来不急提醒那一干人等，就发现江南快要种满了西瓜，根本无法做第三轮比赛，最后在帮里商量后，决定到此为止，没有比到的，等在第二天再择地举行，另行通知，大家觉得很开心了，也表示理解，我也有时间去打西瓜妖了。
“寂寞有品”，对着若尘和冥雪我终于打出这几个字，当然也针对晚上的西瓜赛来说的，本来好好的一个赛事，因好事者一句野外有PK而被搅了局，尽管大多数看客是无心的，不明真相，只是无意中破坏了添香的活动，冥雪却不知我还有说白天的事儿，“什么寂寞有品?”。
这才跟冥雪说了白天的事，看到的墙上的寂寞。冥雪：“天下有大美而无言，才是寂寞吧?”，这句话是庄子说的，她以为雪芹的寂寞也是庄子的，庄子因为太明白而超然，雪芹却是太糊涂而痴迷，但都是高处不胜寒。
他们是真孤独，而我们却似假的，如此以为是这样，然而要说到各人的寂寞，在添香姐妹中，却只有她是最为接近于此类，自从那次相见后，她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趣，以后网上相见，也绝少再提及，只是偶尔希望我能再去给孩子们上上课，说话依然如故，气定神闲，然我知她有寂寞。
每睡前要颂心经一遍，每一月要去做义工一天，多做善缘，这是她的动力，记得那天风雨之夜，与她说佛，我说佛法就是心劫，打通心劫一通百通，“打通了，又向何处?”，心被打通了，有的坐成枯禅，最终还得去做有为之事，她说：“我之所以教孩子们诗书，乃是佛之所托”。
她忘了是生活所逼，而我不能说得如此现实，只能附和，心里却对于佛把一个好好的女人变得太透彻而感到伤感。
冥雪对于那次去阳明洞还常念念不忘，她说以前跟别人去，只是去看山和呼吸新鲜空气，而跟我和萧老去，却是在人生境界上得到了一次升华，我们看山，不只是看树木和山石，还要追根溯源，求得它们的本质，山不是山，水不是水，山在那里，崴然不动，一江春水却向东流，从此山林里才有了寂寞。
在山林之中，大野之上，方能对尘事作冷眼旁观，我是懂她这一番心思的，大难大险经历过来的人，多的不是从容，而是淡定，然周围都还是食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五音不全，追名逐利，礼崩乐溃，哪里还在意这一种修为?所以，她的寂寞，知音不多。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