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5章 云起京华淬刃时
苏棠矜晨钟暮鼓往返天枢书院,素手翻动《女诫》时指尖总沾着未干的墨痕。
半月间,女红课上的双面绣引得李嬷嬷含泪忆故绣;
骑射场连中红心令王夫子感叹“将门遗风”;
更兼管家课核账快过沙漏,谢夫人执戒尺连赞三声“好”;
同窗贵女们窃语渐从“苏家那丑闻”转为“棠矜姊姊”。
唯苏绯月扯断的琴弦与誊花的账本,在暮春熏风里瑟缩如败絮。
……
【云荟雅集】
傍晚时分,在云荟雅集的鎏金匾额下,十二扇雕花木门大气敞开迎客。
苏棠矜指尖抚过新制的檀木会员令,凤凰尾羽纹路间暗嵌着玄铁编号。
“上个月流水涨了三成。”
她将账册推给临渊,羊皮纸边角还沾着芍药香粉。
“我之前同你说过,想在通州设分号,你可有章程?”
临渊喉结微动,怀中的舆图突然发烫。
一个月前主子让他暗访京郊田庄时,他连地契与房契都分不清。
如今图纸上朱砂标记的,正是各镇富户别院聚集之处。
“按主子教的,分店物价降三成,绸缎换棉麻。”
他声音有些发涩,“护卫队从镖局雇了八个好手,都签了死契。”
“还招了一些退伍老兵镇店,月钱是五百文。”
铜漏滴答声中,苏棠矜忽然轻笑。
临渊猛地抬头,见她指尖正点在通州的通惠河支流的位置道:
“这里要设货栈。”
碎金似的阳光透过茜纱窗,在苏棠矜月白襦裙上流淌,“你可知为何?”
“漕运改道后会有大批货物从这里运过来,正需要一个货栈转运…”临渊脱口而出又戛然而止,耳尖泛起薄红。
上月主子让他背诵的《水经注》,竟在此刻派上用场。
苏棠矜眼底闪过欣慰,随即执笔在城郊舆图上勾出朱砂圈,选定通州南织坊为云荟雅集分店地址。
“此地毗邻漕运码头,与货栈相距也不远,贩夫走卒云集。”
“到时可用青砖铺就院落,较总店简朴三分也无妨。还要特设敞阔的檐廊供乡民歇脚。”
苏棠矜摩挲着青玉镇纸,窗棂漏下的光斑在密室内跳跃。
她想起这几个月以来,临渊在云荟雅集处理各种事宜都有条不紊,唇角微勾——该让雏鹰离巢方知天阔,淬刃的火候到了。
“临渊,先着手将云荟雅集分店建起来,循序渐进,再考虑货栈。”
临渊跪在青石阶上接过通州舆图时,指尖触到主子袖口沾染的芍药香粉,坚定道:
“属下必不负所托。”
他记得上月核查账册时漏算的三十两运费,主子却将错处圈成朵墨兰,鼓励道:
“失误要开成花,才算长进。”
此刻怀中密室钥匙硌着肋骨,倒像淬火的铁——总要经了千锤百炼,才配得上她匣中那柄镶着东珠的匕首。
更鼓初响,临渊去安置各岗位的打烊事务。
苏棠矜正在密室石桌上排布黑白棋子,暗卫青梧和白榆候在一旁。
“主子真要放临渊独当一面?”白榆的声音混着剑穗窸窣声。
苏棠矜手持棋子落枰清脆,惊起宿鸟掠过琉璃瓦:“凤凰涅槃前,总要独自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