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章 白雉朝飞挟两雌
麦陇青青三月时,白雉朝飞挟两雌。
锦衣绣翼何离褷,犊牧采薪感之悲。
话说孟浩然让那人见过李白。“王昌龄拜见李仙人!”王昌龄正跪在孟浩然身边,见蹲在自己身边的就是日思夜想的李白,忙行叩拜之礼。李白连忙将他拦住,说:“都是自家兄弟,不必行此大礼!”
“孟大哥,你受了伤,就不要说话了。等明天再给我们介绍吧!”天宝过来,对孟浩然说。
孟浩然点点头,“链子锤,内伤,马骑不了。”
“我让人准备马车吧!”王昌龄说。孟浩然点点头。王昌龄便让人准备马车。
“这是我师父自制的丹丸,专治内伤的。你给孟夫子服下吧!”雨泽已是满身泥泞,但手还是在衣服上擦了几擦,从怀中摸出一个青花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红色丹丸,递给王昌龄。王昌龄说了声多谢,有人递上水袋,王昌龄把丹丸放进孟浩然嘴里,用水冲下。
“孟大哥,今晚上你最好不要睡觉。等明天请来大夫,给你服了药再睡不迟。”阿蛮对孟浩然说。
孟浩然笑笑,依然点点头。
“好!吴水深万丈,楚山邈千重。雌雄终不隔,神物会当逢。咱们接着喝酒!”
经过一番激战,众人浑身疲惫。但见孟浩然伤的如此之重,为了陪他,自然同意。于是重新置办酒肉,开始喝酒……
王昌龄让人用马车连夜将大夫接来,给孟浩然诊脉抓药;药熬好后,给孟浩然服下。王昌龄让李白同孟浩然一车;天宝、阿蛮、雨泽一车,让他们在车上睡觉,冒着大雨,向襄阳而来。
天宝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绣床上。
“这是什么地方?”天宝问。
“你醒了?”随着这熟悉的声音,阿蛮走了进来。
“雨泽呢?”天宝问。
“她醒来后,梳洗完,帮着仆人做饭去了。”阿蛮说。
“她真的没有箭了吗?”天宝问。
阿蛮噗嗤一声笑了。原来自己会错了天宝的意思,不由羞红了脸。说:“箭真的没有了。她年纪不大,心计却如此多,真让人佩服!”
“你心计也不少!”天宝伸伸懒腰,说。
“雨泽来了,那你是不是又要赶我走?”阿蛮问。
“你又不是狐狸,我赶你走干什么?”天宝说。
阿蛮高兴,便过去服侍他起床,帮他梳洗。天宝见阿蛮穿的、和自己要穿的都是新衣服,知道自己的衣服在树林中打斗弄脏了。好在新衣服合身,天宝便懒得问这些琐事。
“五弟醒了吗?”外面一个声音传来。天宝一听,正是昨日的王昌龄。
“是二哥吗?快进来!”天宝喊。
随着天宝的喊声,王昌龄走了进来。天宝只见王昌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眼似寒星,弯眉如刷;胸脯横阔,气宇轩昂。
“孟大哥好些了吗?”天宝问王昌龄。
“大夫又来看过了。说要静养一个月,忌辛辣,不可动气。”王昌龄说。
阿蛮过来和王昌龄见面。王昌龄说:“我听四弟说,五弟年纪不大,却文武双全。能得到三弟的评介,却比登天还难。”
“四哥的英豪之气,我就学不来。四哥呢?”天宝说。
“四弟和马少府出去了,一会就回来。他是谪仙人,他的英豪之气,先天带来,我们如何学得了?你先吃点东西,一会要来一位重要的客人,中午定会是一场豪饮。”王昌龄说。
“什么重要客人?是张九龄张老相国吗?”天宝高兴地问。
王昌龄一听,不由睁大了眼睛,不相信地望着他。
“怎么了?我猜错了吗?是不是李瑛太子也来了?”天宝见王昌龄吃惊的样子,问。
“你,你,……说四弟是仙人,莫非你是神人?”说完神情慌张地走了。……
“天宝,越州的事你最好少提。因为好多事咱自己也弄不明白。你和人家说了,人家或许认为你胡说八道;或许认为你神通广大。这两样都对你不利。”阿蛮说。
“胡说,人家把你当成神还不好?你瞧四哥,人家把他当成仙人,何等的风光?要是人家把我当成神人,又会是怎样呢?”天宝美滋滋地想着。
“如果人家真把你当成神人,你的死期就不远了。”阿蛮笑笑说。
“呸呸呸!大清早你就咒我?”天宝生气地说。
“你自己想想,如果你每次都料事如神,人家自然认为你看了天书。那时候谁不想把你据为己有?那些得不到你的呢?自然想法设法杀了你。”阿蛮分析着。
“那我也不怕,有你在身边,世上我怕谁?”天宝笑着说。
“如果我是狐狸呢?你自然又要赶我走。我走了,人家就来抓你了!”说着,阿蛮咯咯笑起来。
“你就是狐狸,我也不赶你走了!有一只千年狐仙在我身边,我看程元振敢不敢来抓我!”说完,天宝也笑起来了。
一会雨泽和仆人把饭端了进来。三人吃完饭,天宝来到院中。院子小巧玲珑,别有一番风味。雨泽和阿蛮也走了出来。
“雨泽,襄阳离武当山不远了吧?”天宝似乎无意间地问。
“襄阳城和武当山、还有李仙人的寿山、孟大哥的鹿门山都属于襄州。武当山在西北方、鹿门山在西方、寿山在西南方。到了襄阳,我就算到家了。”雨泽得意地说。
“嗯,你到家了。那你该告诉你师父是谁了吧?”天宝说。
雨泽嘻嘻地笑起来,“绕了半天,原来还是这。我和你说过,山上的事,师父不让我们弟子们乱说。既然你去找你大娘,武当山的事,她自会告诉你的。”
“一路上,睡梦中你不知说了多少次了!只是我不想和天宝说而已。”阿蛮笑着说。
原来一路上都是阿蛮和雨泽在一处睡觉,天宝和李白、孟浩然在一处睡觉。阿蛮这样一说,雨泽果然相信,忙说:“好姐姐,你可千万别和他说。要是师父知道了,一定会打我的!”
“他骗你呢!这种话你也信?在船上的时候,我怎么没听见你说梦话?”天宝说。雨泽果然疑惑地望着阿蛮。天宝和阿蛮见状,不由大笑起来,把雨泽笑的莫名其妙。
襄阳,是一座古城,因位于襄水之阳而得名。周朝时为邓、谷、罗、随、唐、厉、卢戎等国。春秋战国时期,楚灭上述诸国设置随县、邓县;秦时为邓、筑阳、山都等县地。西汉初年始建襄阳县,以县治。汉武帝时属荆州南郡。王莽时曾一度改称“相阳”。东汉光武帝时恢复原名,仍属荆州南郡。献帝初平年间,荆州刺史刘表移州治于襄阳城内。建安十三年,曹操控制了南郡北部,置襄阳郡,郡治在襄阳城内。南北朝时期,宋元嘉二十六年划出荆州的襄阳、南阳、顺阳、新野、随等五郡为侨置雍州的实土,州治在襄阳城内。隋文帝时属襄州。隋炀帝时属襄阳郡。唐武德四年改郡为州。贞观初年置山南道,治所在襄阳城内,本县属山南道襄州。开元二十一年属山南东道襄州。襄阳既是群雄逐鹿的古战场,也是文人骚客荟萃之地,可谓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襄阳城雄据汉水中游,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故为历代兵家所看重。出襄阳城三十多里地便是西山。刘备三顾茅庐的隆中就在这西山环拱之中。襄阳城雄伟壮观,古朴典雅,共有六座城门,即大,小北门,长门,东门,西门和南门,每座城门外又有瓮城,也叫屯兵城。
“五弟,我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人未到,李白那洪亮的声音已传了进来。天宝抬头看时,只见李白陪一人进来。此人身材高挑俊雅,衣服艳丽华贵;帽子上缀着一块翠玉,手上戴了只红宝石戒指,每只鞋头上都缝着两枚珍珠,浑身透着一股香气。
“不才马巨拜见天宝兄弟!”马巨拱手行礼,天宝连忙还礼。阿蛮、雨泽也忙向马巨行礼。
“当今天下,除了裴老英雄之外,能让李仙人夸赞剑术的,也只有兄弟你了。遗憾的是陋室一座,慢待了诸位。原谅,原谅!”马巨说。
天宝这才明白,这所院落原来是马巨的。
“马少府,都是自家兄弟,客套话咱就不说了。请五弟到客情坐吧!一会张老相国就到了。”李白说。
到底是仙人,心胸坦荡。不像王昌龄他们,说话吞吞吐吐。天宝心想。其实他那里知道,张九龄来襄阳是极绝密之事,李白随意说出,正是他性格的缺陷。这一切天宝明白过来的时候,已是二十年以后的事了。
五人来到客厅。天宝一看,屋子里几张檀木桌椅,屋角四盆墨兰,壁上挂有一幅画,画的乃是“飞天”,画中仙女绸带飘飘,似欲凌风飞去,意境深远。
一阵马蹄声传来。李白、马巨慌忙站起迎了出去。天宝也跟着走了出去。只见大门外已停着两辆马车,马车周围站着一十三位黑衣人。天宝一眼就认出了薛嵩、严武。一十三人神色冷峻,警惕地留意着周围任何的风吹草动。
马巨、李白上前。马巨从前面的车上扶下一个人来:三十多岁,身长七尺,穿绯色圆领袍服,戴软巾长角镤头,黑色靴子;白皙的瓜子脸,炯炯有神的眼睛,器宇轩昂,与众不同;正是在顺和坊、关帝庙、东庄见过的太子李瑛。李白从后面的马车上扶下一位老者:穿一件紫色的圆领窄袖袍衫,面容清癯,胡须雪白;眼如龙凤,眉似卧蚕,飘飘然有超凡脱俗之感,正是自己在东庄一块饮酒的张九龄。天宝笑着迎上来。马巨示意里面见礼。一行人急匆匆地走进客厅。
“二爷好!”天宝冲李瑛行礼,说。李瑛一惊,随即含笑点头。“张老相国好!”天宝又冲张九龄行礼。这次张九龄是真真的吃惊了。望着天宝,问身边的王昌龄:“这位是……”
“张老相国不认识我了吗?咱们在东庄见过面的?”天宝不顾阿蛮的咳嗽,依然说。
“东庄见过面的?恕九龄眼拙,没有想起来。”张九龄说。
“我是越州府刘门山村的刘天宝。这回想起来了?”天宝说。
“天宝,先让张老相国入座,这些事以后再说。”阿蛮忙过来,给张九龄、李瑛行礼。李白也跟着行礼。最后雨泽也向张九龄、李瑛行礼。
“越州府刘门山村,那是在天姥山下了?”坐定,张九龄问。
“天姥山是我们那一片山的总称,它由刘门山、细尖、大尖、芭蕉山、拨云尖、莲花峰等群山组成。外地的人叫天姥山,我们却是直呼其名。”天宝说。
“原来如此。传说天姥山中常有神仙出没,真有其事吗?”张九龄问。
“父亲说我们是刘晨的后人,也就是神仙的后人。可我们的身上一点仙气都没有。这么多年了,我们村就只出了几个秀才,连个举人都没有。”天宝笑着说。屋里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相国,这就是从狐狸手中夺得天书的天宝。”李瑛说。
张九龄点点头,问:“上官昭容是在天姥山隐居吗?”
“她不是你朋友吗?她没告诉你?”天宝问张九龄。
张九龄看看天宝,说:“九龄初进长安时,承蒙昭容眷顾,九龄始终感激不尽。这次太子遇难,她又挺身相救,大恩大德,九龄此生报答不完了。咳,说起来有三十多年没有目睹她的芳容了!”
天宝一听,不由大笑起来,说:“你忘事也太快了。在东庄的时候,不就是上官昭容领我去的吗?”
“你是说上官昭容领你去见得我?”张九龄吃惊地问。
天宝点点头。
张九龄摇摇头,叹道:“怪哉,怪哉!是何人冒充我见的上官昭容?那天晚上还有谁?”
“还有二爷、鄂王瑶、光王琚、崔湜崔老相国,其他的人我就不知道了。咱们这些人是一桌的。”天宝说。
“胡说!”李瑛大怒道,“自从关帝庙分手后,咱们再没有见过。什么时候在东庄和你喝过酒?东庄在哪?”
“那你还记得筵席上,昭容说了什么没有?”张九龄问。
“一晚上你们只顾谈论天书和《开元治国方略》,我一句也听不懂,便只顾喝酒。后来二爷拿弹丸盅和我喝酒,把我灌醉,我便喊阿蛮救我!上官昭容生气了,就把我赶出来了。”天宝说。
“启禀相国,刚才天宝说的这些都是狐狸作祟,元丹丘大人已经查明结案。那些被狐狸祸祟的人,也都被元大人救出,遣送回家了。”阿蛮说。
“你能说出《上元治国方略》就不是假的,因为这不是凡夫俗子能编的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呢?那本天书呢?”张九龄问天宝。
“那狐狸叫严庄,已修炼成仙几百年了。他是我的姨表哥,来向我们讨要,天宝就还给他了。”阿蛮接口说。
“狐狸是你的表哥?难道你也是……”张九龄惊疑地看着阿蛮,问。
阿蛮笑笑,说:“我不是狐狸,但我娘是狐狸。我生下来后,母亲去世,父亲就把我送给了狐狸娘抚养。”阿蛮说。
众人恍然大悟,不由地点头。
“怪不得你和五弟的剑法如此了得,原来是狐仙所授。你娘可曾说过这套剑法的名字吗?”李白好奇地问。
“说过的,叫《上清剑法》,说是由当年庄子所创。”天宝接口道。
“嗯。很好!上官昭容对天书怎么说啊?”张九龄问。
“她说:三加天,等于乾。就是说在这个谜语中有三个天、三个乾。明白了这一层,老姥看宝书,小道变坤元就变的简单了。把这三个天、三个乾套进去,就变成了:天姥天宝天书,乾道乾坤乾元。就是说:天姥山上天宝得到了天书,从此乾道改变了乾坤,进入到乾元时代。”天宝说。
“嗯,不错。这个我也知道了。昭容还说了什么?”张九龄问天宝。
“在东庄喝酒的时候,她还说:关于天书的传说起源于北周年间。隋朝末年那句‘十八子坐天下’就源自天书。后来太宗皇帝曾召见袁天罡,向他询问大唐的兴衰,袁天罡说:‘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并说武姓乱唐。其实真正想把大唐发扬光大的正是武后。”天宝说。
张九龄沉思一会,点点头。说:“本来我是安排在隆中相会的。可浩然身体欠恙,咱们就在马少府家中吧!”说着笑了起来。一会孟浩然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要给张九龄、李瑛行礼,两人忙令人扶住免礼。
“太子的事想必大伙都知道了,但其中的缘由可能你们还不清楚。其实我的罢免与太子被废无关,是我自己要回岭南的。”张九龄话音刚落,众人吃了一惊。
“怎么与我无关呢?”李瑛问。
正是: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
丈人试静听,贱子请具陈。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