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羽的异常
很久以前，有人问黎弥。
“你的儿子并没有死在那场灾难里，他只是植物人，他还活着，你为什么不愿意养他。”
那会儿她因为故意杀人罪被警方带走。
在那个昏暗的封闭房间，她看着白炽灯上扑腾的飞蛾，平静的陈述着。
“他不是我的幼幼了。”她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像摸着儿子还温热的脸颊，她记得那上面有一条巨大的缝合口，是钢筋划的，从头一直到肚子。
“幼幼已经走了，活着的只是个躯壳和一个占据他躯壳的陌生人。”
“不能这样，幼幼会生气的，他可爱干净了。”
很多人说她疯了，怎么会呢，多简单的道理啊，为什么没人懂得呢。
儿子，跟自己很像，她几乎了解儿子的一切想法，自从他爸离开，他们娘俩就没红过眼。
躯壳和灵魂，是不一样的。
血气封闭了眼前的视线，粘稠温热的碎块落在身上，与自己的肌肤融为一体，手脚身体变大，肌肉鼓胀。
某种程度上自己也算是难得体验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腥风血雨。
肿胀的身体终于达到了极限，渐渐的，有东西从全身皮肤分泌出来，鼻腔流出粘稠的铁锈气息的液体。
她知道，那是血。
身体崩坏，皮肉一层一层脱落，砸在地上，闷闷的，像是屠户摔在案板上的猪皮。
她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身体的掌控权随着皮肉血液的剥离，转嫁他人。
视线渐渐清晰起来，不是她睁开了眼睛，是这具身体睁开了眼睛。
她看见空中多了一个肉茧，血气依旧弥漫整个空间，尤其是肉茧周围，浓郁的仿佛能滴下血珠。
提起小腿，落下，身体踏在虚空之中，犹如脚踏实地，全身肌肉自然配合着每个动作，控制着身体走到肉茧前。
黎弥下意识想露出一个招牌式的温和笑容。可是她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灵魂告诉自己，这个身体不是她的。
噗！
肉茧上方被尖刀划破，溅出的血花喷到脸上，黎弥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血膜，看着妖异又恐怖。
肉茧快速修复了缺口，尖刀不断的从内部刺破，溅出的血花一朵又一朵，连带着肉茧好像也疯狂的蠕动起来。
身体的手抬了起来，放在肉茧上，手下的肉似乎真的有生命，有温度，黎弥感受到了肉里血液的跃动，强劲有力。
刀，无法刺破这样的肉茧，血花的绽放，停止了。
黎弥知道，身体的脸上的肌肉舒展开来，嘴角向两边提起，身体笑了。
灵魂困在身体里感觉并不是很好受，跟精分了似的。
手下的肉茧突然停止了跳动。
黎弥感觉四周忽然静了。
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响起，带着连绵的回音，仿佛天地共鸣。
“禁止——细胞再生。”
黎弥对白羽的厉害程度又有了新的了解。
尖刀终于成功捅破一角，顺着缺口划下，伴随着撕裂声，破开整个肉茧。
白羽手持尖刀，甩了甩刀上残留的血迹，看着裂口的刀尖，嫌弃的将刀往后一丢。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血迹，一身蓝色校服依旧洁净如新，连发丝都没能落上一滴血珠。
白羽盯着面前的黎弥，像是透过肉身，注视着她的灵魂。
他笑了笑。
“灵魂强度与能力不对等，战斗力不行啊～”
呵，刚刚在肉茧里奋战的也不知道是谁，出来就开嘲讽。黎弥很想翻个白眼。
白羽站的远远的，歪头看着黎弥。
“不知道你们准备了多久。”他指着脚下，平静的开口。
黎弥知道，这是对着自己身体的控制者说的。
“既然能阻隔了我与徒弟的联系，那你应该与你老板有过深层次的交易了。”
“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老板，战争开始前，少做这些没用的。”
白羽抬起手，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没有什么胜利是永久的。”
“他迟早会因为贪婪输的更彻底。”
黎弥觉得白羽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之前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实际本质上还是还孩子。会幼稚，会恼羞成怒。
那么现在的白羽则像个隐居的老人，被拘禁在这稚嫩的身躯，极不协调。
他对着黎弥微笑，就像长辈安抚受到惊吓的晚辈。
身体的肌肉绷紧似乎在挣脱什么。
“可能有些恶心，你可以屏蔽自己的灵觉。”
黎弥心想，屏蔽灵觉还有直播录屏呢，她这回连弹幕都不敢看了，本来就是为了涨粉玩的游戏，这血腥暴力的不知道要掉多少粉。
但是人家一片好心，也不好回绝。
黎弥封闭了五感。
观众们其实什么弹幕也没发。
已经被吓到失智。
先是一群俊男靓女炸成了人肉烟花，然后是主播被糊了一脸，之后主播又是流血掉皮，又是近距离接触肉茧。
现在又是一轮流血掉皮...
胆子小的早就退出了，现在直播间一部分是来练胆的，一部分则是主播的瑟瑟发抖的死忠。
黎弥静静等待，身体与灵魂的契合感渐渐回升。
终于，身体掌控权完全回归。
黎弥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正站在染红的水里，周围的水面上全是漂浮的碎肉。
白羽就在空中盘腿一坐。一手撑着下巴，低垂着眼帘抱怨。
“你这战斗力太差了，回个火再来吧。”
黎弥撇了他一眼：“我一新人能力自然不行，老逮住我这点不放……我要是回炉重造，只能表明你这个当老大的没有带好我的能力。”
白羽切了一声：“谁逮着你不放了，之前跟那群家长用你那点体能优势欺负普通人我都没说你，我就是嫌弃你以后拖我后腿。”
之前的话没印象？
黎弥一边清洗头上残留的血迹，一边转移话题。
“你就那儿看戏吧，你席姨呢？不用管？”
白羽翻个白眼：“乾坤阵出事，总部第一时间会就近派人去，用不着你着急。”
黎弥头发上黏糊糊的，不知道哪儿来这么多血块，直接把头埋在水里，使劲揉搓。
“不着急找回去的路吗？”
白羽悬空侧卧着，小手一扬打个响指。
石头上缓缓亮起一个法阵。
黎弥：……
里里外外检查一遍，身上终于没什么碎肉粘着，至于血迹，这也不是现在能清理干净的。黎弥拧了拧衣服里的水，找准石头上的支撑位，几个弹跳间，身形利落的爬了上来。
“走吧。”
————
群山环抱，雾气弥漫，苍翠的树木高大笔直地耸入云端。
黎弥从来不知道松树可以长这么高。
她也没想到这个总部居然这么大。
这哪里是院子，这简直是一座城。
雕梁画栋，彩绘石狮，房檐欲飞，高高翘起。
围墙，住房，阁楼，高塔，桥梁，它拥有有一套完整的城市建筑，和与之匹敌的人口数量。
黎弥好歹也是游迹在近现代古代背景多年的任务者，她对这种古建筑的兴趣并不是很大。
行政区的出口法阵有特殊限制，白羽也无法在其他地方随意开启。两个人只能利用城中的法阵做一下中转。
为了避免丢人，白羽给自己和黎弥开了隐形，小心翼翼的穿过人群。
中转阵法的管理人员知道事情经过后，要求黎弥换一身衣服，并清理干净身上的污秽，否则绝不容许她进入中心行政区。
这就让她有些苦恼了。
“杏杏，游戏里……让洗澡吗？”
杏杏的声音及时响起：“不能，这里给您推荐新手服装一套，首冲199游戏币，只需1.99RMB。”
我去！
黎弥：强买强卖！我还是内部人员！
杏杏：一键换装，这也算是为玩家提供方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