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泼菜的女孩谈起

昨天晚上朋友请我吃饭,刚刚落座就听见旁桌的一对青年男女在争吵。我和朋友的谈话时不时被旁边女孩旁若无人的尖利声音所干扰,心里很不愉快。原来那女孩嫌男子为她买的什么东西不够档次,说男子完全是在应付她、戏弄她。又过了一会儿,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女孩突然站起来,将一盘菜泼在男子身上,嘴里大叫:“你××还是个男人吗!”然后一踹凳子,扬长而去。

周围的人都忍俊不禁,我也笑得喷饭,同时又想,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跟小刺猬似的,一有“风吹草动”,便乍起“浑身利刺”,一场“血战”就开始了,可平常却“萌萌哒”,咩个没完,嗲个没了,一方面内心充满无限的优越感,另一方面又自怜得堪比林妹妹。反差真大啊,我这个老头子真是读不懂。

记得若干年前读过辜鸿铭先生的《中国人的精神》一书,其中有一篇文章叫《中国的妇女》,谈到了中国妇女的理想,他说:“中国的女性理想与古代希伯来人的女性理想本质上是相同的,它不仅仅是作为图画挂在屋子里的理想,也不是一个男人倾其一生去抚爱和崇拜的理想。女性理想就是一个手拿打扫卫生的扫帚并用它来清扫房屋的理想 (如妇女的妇字)。古代希伯来人、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心中的女性理想,本质上都与中国人的女性理想相同:就是家庭主妇,管家务的女人。”

这段话,肯定不会为当代妇女所接受。

辜鸿铭先生是个怪人、奇人,他生在南洋,学在西洋,婚在东洋,仕在北洋,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腊和马来亚等9种语言,获得过13个博士学位,学贯东西。他是我国第一个将《论语》《中庸》等儒家经典,用英文和德文翻译到西方的人。

这样一个“洋透了”的人,却固守着中国的传统。清王朝被推翻后,他始终留着辫子。学生们耻笑他,他却说:“我的辫子在头上,你们的辫子在心里。”他非常欣赏女人缠足,欣赏到“把玩”的程度,朋友们说他才是真正的“知足常乐”,他却为此沾沾自喜。

看看这位怪人、奇人怎样评价中国女性典范中最重要的品质吧:

他认为,中国女性典范的品质近乎完美,以至其他国家的妇女无法与之比拟。这种品质的汉字表述就是“幽”字。从字面上理解,“幽”是休养的、隐居的和隐秘的,但其深入的含义和意境则非常丰富。对应汉字“幽”来说,英语的“谦逊”和“腼腆”意境相似,德语的“谦逊、端庄”离意境更近,而法语词“羞怯、知耻”则完全接近意境。

这种羞怯、知耻、腼腆、谦逊和端庄——被汉字“幽”所囊括和表达的品质,是女性品质的精髓所在。

他说,一个女人身上“幽”的品质越多,也就越女性化,越是一个完美而理想的女性。相反,如果一个女人丧失了“幽”的品质,丧失了羞怯、知耻、腼腆、谦逊和端庄,也就丧失了女人味和女性气质,那么,她芬芳香气的外表仅仅“就是一具皮囊”。

他说,恰恰是这种“幽”,赋予了中国女性一种与其他国家女性所不具备的、一种“比紫罗兰、比兰花的芳香更甜美的芬芳”。

辜鸿铭先生认为《诗经》的第一篇,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世界上最古老、最美丽的爱情诗歌,其中“窈窕”一词和“幽”字具有相同的含义,“窈”的字则是温顺的、腼腆的,而“窕”则是具有吸引力的、和悦可亲的,“淑女”的意思则是一个纯洁的、贞洁的女人。

他说,仅从这首诗歌中“窈窕淑女”四个字,就可以看到中国女性典范中的三个基础品质:一、腼腆、羞怯、知耻;二、和悦、可亲、优雅、端庄;三、纯洁或曰贞洁。

我相信,现在的女孩子看到以上的文字都会嗤之以鼻,觉得太古董了,闻到了一股朽气。

现在的独生子女居多,从小到大、从家庭到学校直至工作单位都恩宠备至、呵护有加,网络发达的同时也减少了他们与外界的交流,一味强调个性和自我张扬的同时,却不太清楚自己的角色和品质的定位,甚至有时刻意与“幽”字所表达的品质反其道而行之,其追求“后现代”到了自戕的程度。

那个男人还在擦拭着满身的油渍,餐厅的悬挂电视里播送着一部青春偶像剧,而剧里的一个女孩子正在向男朋友发飙……

真是“相映成趣”啊!

2014年6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