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粉碎性骨折

七中询的一天中午，刘东扛着一个大包，感觉头有些晕，可能是中暑了，摇摇晃晃地从搭桥上往下走，快到岸边时，脚下一滑，从搭桥上跌落下来，当时整个人处于昏迷状态。

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南沙卫生院的床上躺着了，右腿上面打着厚厚的石膏，额头上包着纱布、手臂上还有多处擦伤。刘东想要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但却只能回忆起跌到的一瞬间，后面的所有事全部无法回忆起来。

正当想着这些事的时候，老曹走了进来，看着刘东有过意不去地说道：“小刘，好好养伤，我会跟老板好点好话，多补你点钱，这几天就让我老叔在这照顾你几天。”

刘东笑了一下说道：“老曹，谢谢您！”

半个月后，开始拆除石膏，在这期间刘东向老曹的叔叔询了自己的伤情。老曹的叔叔说：“小刘，你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只是膝盖骨折，没有什么大碍，如果运气不好，你这一下就完了，等伤好了，就别在这干了，老板黑的很，不想补钱，我侄子一直在找老板要，说你人听话勤快，现在具体的情况还不知道。”

刘东听着老曹叔叔说的话，陷入了沉思。好久才开口说道：“等我好了，一定要好好谢谢老曹和您。”

医生又安排拍了片子，然后对刘东说道：“你现在恢复得还可以，再修养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出院后，不能再从事重体力的劳动，最少也要恢复半年。”而这处伤，却在十几年后复发，每天冷或夏天开空调的时候，便会隐隐作痛。每次痛的时候，便会想起在广州扛大包的日子，想起一边吃一边哭的情景，总在脑子里绕来绕去。

由于刘东现在可以自己活动着下床，老曹的叔叔也回去了。老曹上次来的时候，拿着刘东给的钥匙把他的《平凡的世界》带了过来，这本书已经看五六遍了，但刘东还是在不断揣摩着里面人物的遭遇和故事情节。

出院的那天，老曹过来把医药费结了，刘东也懒得过去看具体是多少钱。路上老曹对刘东说道：“小刘，我也尽了最大努力跟老板去谈了，老板的意思是医药费、生活全部由他出，另外按30元/天给你补到今天。小刘，这件事就算了吧！你如果一闹，我的饭碗也保不住了。”

刘东听着老曹诉说，沉默了一会说道：“老曹，我听您的，回去我结了工钱，明天准备回老家休息一段时间，到时我如果还来广州，一定来看您。”

2001年8月10日上午，老曹帮刘东领来了所有工钱，刘东核对了下，没有任何问题，抽出一张塞给老曹说道：“老曹，这段时间麻烦您了，我就不给您买东西了，钱您收着，下班后，您自己买点东西吧！我一会就回去了，下次什么时间再见，还真不好说。”

老曹推辞不下，便接下了刘东塞来的一百元钱。回到出租房，找房东结帐时，房东说道：“不用结帐了，你们工头老曹前天来全结了。”

刘东回到房间，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老曹，谢谢您了！下次如果我再来的话，一定来请您喝酒。”

2001年8月12日刘东回到家里，当走在村上道路时，有一种久违的感觉。此时正是盛夏，外面太热，村里人都在房间里躲着。走到门口的时候，看一个身影在注视着自己，刘东转头看去原来是夏燕。

没有再多看，便推门走了进去，他眼睛的余光看到夏燕已经流泪了，但那又怎么样呢？注定无法在一起，多看一眼还不如不看的好。

刘东看到家中没有人，便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坐在久违的床上。掏出一支烟点上，拿出抽屉的钥匙，打开了桌子的抽屉。把颜玮抽剩下的烟头，逐个拿出来通了通风，然后放在鼻子边闻了闻，他想找到颜玮的味道，但已经过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有颜玮的味道。

接着又拿出一本相册，找到了颜玮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想着这么几个月在广州的事情，想着颜玮的曾经，悔恨的泪水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泪水打湿了颜玮的照片，他便轻轻地擦去。

不一会听到大门的开门声，刘东把相册和烟头又装了起来，锁到了抽屉里面。

不一会听到父亲叫着自己，刘东答应了一声走了房间，父亲说道：“你的毕业证和同学通讯录寄来了，还有一个叫周文英的女孩前几天打了几个电话，一直在问你去哪里？有没有联系方式？我都找不到你，也没有办法告诉人家。要不你去给人家回个电话吧！”

刘东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不回了！我毕业证在哪里？给我，我收起来，后面出去的时候能用得着，通讯录你就先放着吧！”

刘展祥说道：“在我屋里，我给你拿。”说着便向堂屋走去，刘东一瘸一拐地跟着。

父亲把毕业证交给了刘东，刘东打开看了看，随即合了起来，便向房间走去。父亲看到刘东走的样子不太对，便问道：“冬子，你腿怎么了？”

刘东没有回头，随口了说一句：“没有什么，下车的时候闪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晚上父亲做了两个菜，刘东起来吃完饭，便准备到外去走走，他想到学校南边的小桥上去坐坐，因为那里有他和颜玮的回忆。夏天，天黑的晚，现在才18:00多一点，天色还挺亮的。起身后摸了摸身上没有烟了，便到西边的商店去买烟，来到商店，有不少本村的老少爷们在打牌，便拿了两包烟，拆开逐个散了一遍。看到夏燕的父亲也在，便主动打了个招呼说道：“大哥，来抽支烟。”

刘东的主动打招呼，也得到了夏燕父亲的积极回应，跟刘东热情地聊了几句。正当刘东出去的时候，商店的老板说道：“小叔，大爷爷在我这赊的账，您看是不是您给结一下。”

刘东转头过来说道：“可以，你看有多少钱，我全给结了。”

商店老板拿出帐本，算了一下说道：“总共276.5元，算275好了。”刘东掏出钱，把帐结了，然后向着村东边走去，来到了学校南边的小桥上，这时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刘东躺在小桥上，想感受一下颜玮的气息，经过风吹日晒，现在那里还有什么气息。

但当刘东躺下的时候，仿佛听到了一颜玮的哭泣声，但又好像不是颜玮，眼开眼的时候，哭声又消失了。刘东反复几次，都是如此。

在小桥上坐到了晚上21:00左右，便起身往家里走去，走到村东头的时候，看到了夏燕的身影，本想躲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夏燕慢慢走了过来，看着刘东说道：“冬子，我本来今天下午要回市里的，看到你回来了，腿还是一瘸一拐的，人又这么瘦，脸上都没有肉了，眼睛也陷了下去，下巴也尖了。你这几个月去了哪里？你没有出什么事吧！”

刘东看着夏燕，他知道夏燕是真心实意的，但他已经知道两个不可能在一起，而自己心里又始终没有放不下颜玮。也就没有过多的解释，随口说道：“没事的，我去广州，刚回来的时候，下车把腿闪了一下。刚到广州水土不服，吃不习惯，所以就瘦了。早点回去吧！我还要到那边转转。”说道便往北走去，故意避开了夏燕，他不想再给她添什么麻烦。

顺着村转了半圈，从村子北边的一条道路回了家，刚到家门口又看到夏燕站在门前看着自己，推开门便走了进去。这一次相见一直到20年后，刘东回家办事，在镇上被夏燕看到，但他却没有注意到夏燕，后来还是听堂姐说了才知道此事。

在家修养了一个多月，听说高中同学李刚在浙江乐清做的不错，便想着跟李刚一起到乐清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发展。

2001年9月10号左右，刘东一个人骑车来到了李刚家，正好李刚从乐清回家办事。老同学多年不见，中午便把刘东留了下来，哥俩整了一斤白酒，又各整了5瓶啤酒。

吃饭的时候刘东表明来意，李刚很痛快地答应下来，约定在9月20左右出发。下午刘东回到家，跟父亲说明了要去乐清的事，父亲也没有反对。

出发去李刚家的一天晚上，刘东跟父亲一起吃饭的时候说道：“伯，我回这段时间，听到不少传言，您以后能不能不要说些没有影的事。什么我考上大学了，以后就能挣大钱了，将来也不用盖房子了，到市里去买？还有，您总是到商店赊账，我来的给您还了200多，昨天我又给您还了300多。伯，您能不能实在点，外面的钱不好挣。”

刘展祥听到刘东这么说，便马上火冒三丈地说道：“我说什么了？我什么时候说的？我赊账你不用还，我自己还。”

刘东气得连饭也不吃了，对父亲说道：“别人说的我不信，我两个叔叔说我难道还有假吗？”

刘展祥却一拍桌子说道：“他俩懂个屁，什么都不懂，就知道造谣。”

刘东说道：“伯，这么多年，咱家的地收、割、种，那一样不是叔叔帮弄的，您这么多年做了什么？”

刘展祥更火了，指着刘东说道：“你上学不花钱吗？我收的钱都给您上学用了。”

刘东摇了摇头说道：“伯，我上学借了一万元贷款，这个钱我自己还，生活您出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我妈出的吧！我三叔家，我哥在外上大学，我妹在外上大学，小弟弟、妹妹们还在上高中。人家是怎么过的，您是怎么过的。是咱家地比人家少，还是咱家比人家差。”说完转身便出了家门，又来到了学校南边的小桥上。

一直到很晚，刘东起身到家中，开始收拾行李。然后算了一下身上还有多少钱，来的时候取出的1500元钱，卡里存了5500元，现在身上还300多元，每天的开销让刘东有些吃不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