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不杀

缘一这一刻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踉跄倒退几步，险些跌倒。

他发疯了似的，用力揪自己的长发。

他举起手中的剑，用剑柄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居然出现了这样的错觉。

老师死了，就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亲手将老师安葬入土，亲手为老师立碑，怎么可能有错。

“你敢戏弄我——”

缘一猛地抬头，长剑扫过，无惨的一条手臂瞬息被碾碎成粉末。

盛怒之下，缘一这一剑连同无惨身后的那座山，都自半山腰削掉了。

“妾身，何必骗你？”

无惨的眸子里倒映着缘一近乎癫狂的身影。

她无法理解缘一此刻的变化，但无惨敏锐的直觉，隐约感觉到了，缘一对她的杀意，已经大幅度锐减。

他的心境已经乱了。

他更为重要的事情所分神，那件事情，有可能还牵扯到了医圣后人。

“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杀死老师！”

“你还敢狡辩！”

缘一盯着无惨，目光中满是挣扎，他告诉自己，应该立即杀了无惨，不能听她的胡言乱语，她一定在骗自己。

但是，缘一心中仅存的一丝理智却告诉他，无惨说的话有道理，她不可能杀死老师的，这件事情，背后还有隐情。

至于是什么样的隐情，缘一已经不敢去想了，如果老师并没有死，那么，所有的一切，从最初的开始，全部都要推翻了......

“妾身是是杀过不少人，但妾身杀过的人，就没有不敢认的。”

“你的老师并非我所说，你若不信，那便杀了妾身为你老师报仇吧。”

无惨眼眸轻轻闭合，面带微笑，她已经吃定了缘一不会杀她，这个怪物，终于也有这一天。

缘一握剑的手，轻轻颤抖，他的内心陷入了激烈的挣扎。

只要他挥动收条手臂，下一秒就能结束无惨的性命，终结这个时代。

可是。

如果，有那么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无惨所说的，是真的。

如果，无惨并不是杀死老师的真凶。

如果，撒谎的不是无惨，而是老师。

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一位神明，从遥远的生命还没有诞生的时代就已经存在。

如果......

缘一的大脑中无数的信息闪过，他站在原地思考了足足有一刻钟，这才重新坚定了自己的立场。

他尊重的老师，是那个传他剑法、教他为人处世、赋予他梦想的医圣后人。

不管事实如何，他与老师之间的师生情都是真的，他对老师的尊敬与崇拜也是真的。

他无比尊敬自己的老师，所以，此刻，他需要弄明白一切，为自己的老师洗刷“冤屈”，亦或是，——重新认识自己的老师。

‘已经，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

缘一的心情再次平复下来，他已经经历了生死，经历了苦难，他的心性千锤百炼，已经不会在因为任何打击，而一蹶不振了。

“宇多，是你派人杀的吗？”

缘一抬起头，平静的眸子望着无惨。

宇多的死，与老师的死，鬼杀队众人的死，时间点几乎都卡在了一起，他没有理由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谁？”无惨秀眉微蹙。

“我的妻子，宇多。”缘一从无惨的表情中，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他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哦，我听黑死牟提过，是个普通人吧，妾身杀她作甚。”无惨笑道，心中也同时在盘算，自己，好像被人算计了。

她虽然杀了不少人，但不是她杀的人她可没有顶罪的习惯，那个在背后算计她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连宇多也......”

缘一深吸了一口气，他心中对于宇多之死的真相，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猜测，只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如果真的有一位神明，从生命诞生之初存活至现在，他想要做什么事，绝对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的。

“你走吧。”

缘一怅然转身，收剑入鞘，并没有杀死无惨。

他知道这样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但是，今日之局，缘一思量许久，已找不到任何破局之法。

无惨的存在，也许能为这霓虹的局势增添些许变数，他不能让所有的一切，都按照那个人规划的方向发展......

“竟然就这么放过了妾身。”

无惨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没有弄明白缘一到底在纠结什么，不过既然能活着，她自然不会啰嗦，转身便要逃走。

“你的修行方向出错了，感受细胞的意志，遵从细胞的本能，才能彻底发掘细胞中的潜力。”缘一忽然开口指点道。

“你告诉妾身这些，有什么目的？”无惨停下逃遁的脚步，红梅色的眸子盯着缘一，她不懂，这个男人究竟要做什么。

“我在赌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缘一渐行渐远，声音遥遥自远处传来，每一句话，都让无惨愈发困惑。

“无惨，穷其道者，归处亦同。”

“你我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两颗不起眼的沙砾罢了......”

“你可曾想过，这世上也许存在着神明，他们在更高处俯视着我们，将我们当做玩具一般消遣......”

“你终有一天会抵达与我相同的境界，看到这个世界的真相，到时候，希望你能保持本我，不要奔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