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开光混战
临渊城城主府占地四五十亩，也就是三万多平方米，以东西两扇侧门的连线为中轴，基本遵照“前堂后寝”的格局，中央的正殿奢华气派，放在现实至少是个亲王级别的府邸。
而鼠三等人的目标“库房”便位于正殿西南侧，但是劫匪们却选择自东北角的潜入，这里有一排平房，是城主府下人们的住所，因此除了一个打着哈欠的守夜人外没有别的守备力量。
“哗啦——”一群黑衣人翻过三米高的院墙，守夜人听到了轻微的声响，顿时打起了精神，拐过房屋墙角朝黑暗中小声唤道：“三爷？”
原来鼠三早就收买了守夜人，可见今夜之事他的确策划良久。
“嘘，小点声。”鼠三挥手示意其他人保持安静，自己则是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急切，“今晚值长是谁？”
荀城主雇佣的修士总共有百八十人，一半守卫金楼，一半守卫城主府，每边又分成早晚两队，每队由一个开光修士带领，称为“值长”。
因此只要这帮劫匪动作够快，就只需正面对付少量守卫。
“是沈辑，总共二十人。”守夜人如是应道。
鼠三皱眉：“怎么多了一个？”
“有个是前两天新来的，名叫陈钰，修为貌似是开光小成…”守夜人感觉鼠三的目光逐渐不善起来，赶紧解释道，“此人刚来临渊城不久，我还没来得及摸清他的底细，所以就没通知三爷…”
鼠三冷哼一声，据他所知沈辑原本队里只有其一个开光，现在只是又多了一个，而自己早就有所准备，如此小变数倒是无伤大雅。
“时间紧迫，别说废话，告诉我这个姓陈的长什么模样？”
“个子不高，身材偏瘦，使一把红缨枪，戴着个神叨叨的面具，一眼就能认出来。”
“很好。”鼠三拍了拍守夜人的肩膀，“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参观参观荀府的库房？”
守夜人摇了摇头：“三爷，我跟他们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万一被认出来了，事后恐怕…我在临渊城还有亲眷呢。”
鼠三闻言叹了一口气：“也对，多少钱财也买不来亲人的安危…那你就呆在这儿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那份。”
守夜人欣然颔首，可是其背后突然探出一把匕首，其只感到喉咙一凉，接着一股液体顺着脖子汩汩流淌。
他瞪大了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手脚也已经被人按住，只能绝望地盯着面前逐渐模糊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死去。
今夜注定血光迭起。
“给你机会了，机不可失啊…”鼠三摇头感慨了一句，没有再做耽搁，“按照计划行事！”
十几个黑衣人立即分成了两队，一队修为较低，负责闯库房搬东西，江湖黑话称“趸手”。
而鼠三带着修为最高的七个人组成一队，他们任务是阻击守卫争取时间，江湖黑话叫“夯手”。
两队人马皆以夜色为掩护，前者沿着墙角潜行，后者则是翻上房顶，径直奔向库房，为首三位速度尤其超群，甚至跑出了残影。
他们便是鼠三请来打头阵的开光高手，能够运行真气强化四肢，使体能超越人类极限。
所以别看人数是八比二十，总体战力上反倒是鼠三这边更占优势，即便开光之战从三打一变成了三打二，影响也不是很大。
不过若是拖的时间太长，等到对方其余三名开光抵达，鼠三这边就会陷入劣势。
在三五个呼吸之后，两个暗处站岗的修士终于发现了这群嚣张的劫匪，先是愣了下神，方才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抄起武器大喊道：“贼人夜袭！贼人夜袭！”
可是如此一来也暴露了他们的所在位置，劫匪方其中一名开光强者摸出两枚飞刀，只听“嗖嗖”两道短促的破空之声，那两名初窥修士便捂着喉咙痛苦倒下。
而在其他方向站岗的守卫立刻循声赶来，刚好瞧见了此番场景，顿时惊呼道：“是开光修士！快去通知沈…呃…”
话音未落，又是一把飞刀带走了一条人命。
初窥修士面对开光强者的暗器，就如同普通人面对步枪子弹，毫无招架之力。
其余守卫见状慌忙四散逃开，毕竟“枪口”只有一个，分头跑最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敌人抱头鼠窜的模样引得三个开光高手哈哈大笑，分三路去追杀逃兵。
除了丢飞刀的那位之外，三人中有一人身材魁梧似牛，膀壮如石碑，腰粗如古树，拎着一把两米长的浑铁巨斧一个鱼跃便跳到了某个跑慢了一步的守卫面前，以斧背猛然砸下，后者来不及吭声便砸成了一摊肉泥。
而最后一个耍的是一对鸳鸯刀，追上去便是朴实无华地一刀一个，犹如杀穿了祝家庄的李逵。
“贼人有三个开光高手！快！快发求援信号！”
“咻——”
一道烟花蹿上了天，“嘭”地炸开，燃起一个耀眼的光点，以羽毛落地般的速度缓慢飘落。
在其光芒之下，整座临渊城亮如白昼，穿着夜行衣的鼠三等人顿时无处遁形。
嗯？城主府遇袭的警报？
金楼楼顶的闻博精神一振，将视线从失火地点移回到了城主府，却只见已经倒了一地的尸体，没几个有人样的。
闻博眼皮跳了跳：好家伙，这群劫匪真是一点武德都不讲，以开光欺初窥，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屠杀…
不过既然求援信号已经发射，守卫一方的开光高手很快便会赶到，劫匪们就必须转攻为守了。
正如闻博所料，就在巨斧壮汉又追上一名守卫准备手起斧落之时，突然察觉到身侧一股劲风袭来，于是立刻扭腰变向，用斧柄格挡，只听“铛”的一声，一把鬼头刀结结实实地砍在了丝瓜粗的铁棍上。
然而真正的杀招正从另一个方向袭来，只是慢了一步，没能抓住最好的出手时机。
巨斧壮汉嗤笑一声，提膝一脚将来者逼退，然后立刻回头，一个霸王扛鼎式将巨斧扛在肩头，又架住了一杆长枪的攻击。
喔！终于开始了！
闻博眉头舒展，两眼烁烁放光。
之前的屠杀没什么看头，错过就错过了，今晚的重头戏是开光修士间的对决。
其余两名开光劫匪也注意到了“正主”到来，立即放弃了各自的追杀目标，从左右两个方向包围过来，一瞬间局面便从一对二变成了二对三。
沈辑紧咬牙关，嘴角微微颤抖，怒视三名开光劫匪，他本想与新来的陈小兄弟先合力拿下三人中的一个，这样二对二起码能确保拖到增援到来。
然而两人的配合不是很理想，没能达到目的。
“‘斧狂’‘双飞燕’‘无影刀’…你们三个好大的贼胆，竟敢夜袭城主府！”沈辑高声吼道，既然已经失了先机，那就先声夺人，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临渊城修士虽多但质量不高，毕竟真正有潜力的人不会寄希望于运气，因此长期居住在临渊城的开光强者也就二三十人，就算蒙着脸也能认出彼此。
“哈哈哈，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甘心给荀镇一区区通灵修士当一辈子的狗？”巨斧壮汉大笑着嘲讽道。
双刀刀客也开口说道：“沈辑，你我开光之前都干过半路劫道的活计，我劝你不如今日重操旧业，跟我们一起干完这一票去关内闯荡，没准有机会突破通灵，也能弄个城主当当！”
沈辑冷笑一声，这种鬼话没人会信，多一个人就等于少一份分成，没准这几个家伙心里正琢磨着如何在完成任务的同时把其他两个人害死，最后独吞报酬呢。
但沈辑也不是没有私心，城主的器重也好，看门护院的酬劳也好，都不如自己的小命重要。
想到这里，沈辑看向了陈钰：“那个使双刀的交给你，我收拾另外两个。”
劫匪三人组中双飞燕的修为最高，且招式多为贴身速攻，被缠上后很难脱离，所以沈辑果断将麻烦抛给了陈钰。
而他一人对阵斧狂和无影刀，虽然同样吃力，但起码关键时刻更有及时跑路的把握。
由于陈钰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其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
双方毫无诚意的谈判就此破裂，急不可耐的斧狂运转真气，挥起巨斧便朝沈辑冲来，如同一块沿山崖滚落的巨石，斧风裹挟万钧之势。
“喝啊——”
沈辑知道自己气力不如对方，不敢硬挡，准备以身法闪避，而无影刀与双飞燕也同时出手，一人掷出暗器封锁身位，一人快步逼近准备强攻。
然而下一刻一点寒芒挡住了双飞燕前进的路线。
“你的对手是我。”陈钰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显得本就冷森森的音色更加凛然。
“哼，不知所谓的小子，以为兵器优势能够抹平修为差距吗？”双飞燕满脸不屑地耍了一个刀花，反手摆好应对长武器的架势，突然脚下一点，身体如同箭矢般向前弹射，双刀舞成两道银色的旋风向陈钰卷去。
陈钰沉着冷静，丝毫没有被对方刀刃上磅礴的真气吓到，长枪一摆，边抖枪花边挪步，保持与双飞燕的优势距离。
双刀与长枪在空中碰撞，溅起一连串的火星，双飞燕的攻势如雷霆海啸般连绵不绝，陈钰的防守却密不透风，绝不让对方近身一步。
而在数百米外，见证着这场大战的闻博心情荡漾，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真气开始躁动，慢慢地沿着经脉自主运转起来。
紧接着，他的身体似是被一团祥云包裹，又如同浸润在温热溪流中。
在这舒畅的环境中，时间都仿佛变慢了，开光之间交手的招式如雨点般密集，他一个初窥圆满竟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有种自己在场上厮杀的代入感。
正因如此，闻博体内真气以惊人速度增涨的同时，实战经验也在潜移默化地增加。
好好好，照眼下这种修炼速度推算，恐怕今晚自己的真气就会满盈，达到“初窥大圆满”，距离突破开光便只差临门一脚了！
那战作一团的五名开光高手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中大多数人竭尽全力、不择手段才终于取得的修为，有人只是看了一场戏便达到了。
不过顺着时间推移，战斗逐渐陷入了胶着状态。
陈钰表现出了他这个年龄不应有的稳健，对双飞燕卖的破绽熟视无睹，只管一味的防守，偏偏滴水不漏，无论双飞燕怎样出招都如同打在棉花上。
而另一边，斧狂与无影刀两人的配合跟之前沈辑与陈钰一样毫无默契，导致这边更像是一场三人混战，斧狂负责主攻的同时，还要小心躲避来自队友的飞刀。
两次三番之后，他忍不住怒喝道：“你他娘是不是故意的？！”
无影刀丝毫不肯示弱，骂了回去：“是你自己武艺不精，动作大开大合，往飞刀上撞，倒还怪上我了？！”
“滚蛋！老子这儿不用你插手！你爱去哪儿去哪儿，再朝老子丢飞刀，老子连你一起砍！”斧狂也懒得废话，将无影刀从他与沈辑的战斗中排除出局。
无影刀嘁了一声，其实他除了暗器之外主修的兵器是匕首，走的是杀手刺客的路线，本就不喜与人配合，只是这次鼠三开出的价码太过诱人，他思前想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内心贪念，决定挑战一下自己的弱项。
正如双飞燕之前所说的，干完这一票后远走关内，这笔酬劳不是没有可能让他们拜入某个宗门，取得突破通灵的机会。
这个世界修行之道本就残缺，好的心法都掌握在各大宗门手中，散修终究是没有大前途的。
无影刀念及此处，斜眼瞄向了库房方向。
先前他们三名开光上来一口气干掉了十几个初窥守卫，因此鼠三与其他四名“夯手”足以与剩余残兵打的有来有回。
而“趸手”们已经闯进了库房，此时正如进了米仓的老鼠一样“大快朵颐”。
虽然很想进去看看城主这些年的收藏，没准能发现什么宝贝，可以私藏一手算是赚个外快，但违反计划擅自进入库房怕是会让同伙误会他要黑吃黑，所以还是算了。
…不过荀城主或许在别处藏着一些好东西？比如…卧室？毕竟有些珍贵的东西只有放在眼前才能安心。
说不定那颗玄丹就被城主藏在枕头下面了呢？
念及于此，无影刀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尚未见到有增援赶来。
既然如此，自己何不去后院逛上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