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自首
“小同学,你说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确认情况后会立刻展开调查,现在请你先回去,静候消息,好吗?”
湖市东城区派出所,一位中年警察正在耐心安慰眼前面如死灰的王玑。
“警察叔叔,您还是先把我抓起来吧,我杀了人啊!”
王玑坐立不安,眼神中流露着深深的疲惫与自责,甚至伸出双手,示意对方将他拷起。
中年警察见状苦笑一下,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
“小同学,要不要抓你,不由我说了算,也不由你说了算。等我们核实你口中这位‘骆涌’同学失踪属实,找到尸体,确认与你有关后,才能对你进行拘留。”
说罢,他扭头看向一旁站着的年轻辅警,使了个眼神,开口道:
“小张,那个馨康小区的入室盗窃案查得怎么样了?你把卷宗拿来,这几天得赶快结案了。”
闻言,年轻辅警愣了片刻,但还是很快心领神会,连忙点点头,做起了答复:
“刘哥,不太顺利,有些困难。你和我上档案室一起拿案宗吧。”
“成。”
中年警察起身,跟着年轻辅警就走上楼梯了,没再理会坐在椅子上的王玑。
见状,王玑虽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没一会儿,他起身,默默离开了。
听着脚步声慢慢远去,中年警察和年轻辅警在楼梯上瞅了瞅,确认王玑离开后便走了下来,回到原位上。
中年警察凝视着王玑逐渐变淡的背影,直到其彻底消失在派出所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才松了一口气。
站在一旁的年轻辅警还是没能按耐住内心的好奇,不解发问:
“刘哥,这人什么情况?我看说得也挺清楚啊,哪怕不抓,先找个理由留一留也好。”
中年警察摇摇头,皱起眉来,缓缓点起一根烟,笑了一下:
“要是一切都真如他所说,那就好办了。”
“啊?刘哥,你别打哑谜啊,就跟我讲讲呗。”
中年警察吐出一口烟圈,忽觉有些呛眼睛,便伸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瞥了中年警察一眼,无奈解释起来:
“你新来的,所以不知道这号人,倒也正常。”
“他的档案在我柜子里,你等会可以翻翻,就是这个辖区的人,没准以后出了案子,你也得跟上。
这小伙呢,有病,脑子里有病。好像是叫什么‘枕叶脑癌’,挺严重的;之前因为他老报假案,局里觉得有问题,所以给他安排的检查,才发现他有这个病。”
这个病不常见,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症状是视幻觉;不过他是晚期,有并发症,是偏妄想症的倾向,已经分不清虚实了。”
中年警察又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飘忽,边回忆,边讲述着:
“他第一次来报案,是说自己女友失踪了,差不多的描述,说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当时这事我负责的,用所里电脑帮他查了查,结果,你猜怎么着?公民身份信息系统就没他嘴里这号‘失踪女友’,纯胡扯。
再之后,他就经常来了,每次都非要让我们帮他查女友失踪的信息,老关他们几个滑头,看出这人精神有毛病,所以就把这事儿推给我了;他病得严重,我跟他好好说真相,也就像听不到一样,后来没办法,只好跟他打太极,一字‘拖’。
好不容易消停一个月,不来了...你看这,又犯病了——这次失踪的不是女友,成同学了。不,不是‘失踪’,成‘杀人’了。”
年轻辅警越听越觉得离谱,但又觉得好像有那么些独特的合理性在里面。
想了想,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可是,刘哥...万一,他同学真失踪了呢?或者...真被他杀了?
毕竟看他病这么严重,没准真发病时候杀了个人什么的,虽然拳头上没有他说的伤口什么,可能和真实情况有偏差;我在警校时候听说前几年也出过这种案子——一个精神病人发病时候给主治医师捅死了,还以为自己是在杀猪,图片上肠子都看不出形状了。
我们都不记录一下吗?后面万一真死了人,可能要立案什么的。”
闻言,中年警察突然火冒三丈,站起身来,狠狠斥骂了年轻辅警一句:
“立你妈个头!他疯你也跟着疯啊?”
中年警察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警服,越说越来气:
“真当我懒,怕我对不起这身衣服是吧?”
“他踏马上了一年大学就辍学了,现在整天待在家,哪来的同学!”
“我今天就都和你说清楚了,小张。他刚才说的大学名称你记得吧——北洋理工大学,那学校就踏马不存在,是他臆想出来的!你现在用手机搜,能搜到这个大学才有鬼了!
并且,这儿踏马是湖市,内扎萨克!北洋市在踏马京城东边,离这整整六百公里!他除非是超人,不然上午还在什么踏马的北洋理工,中午就能飞到这了?”
被骂了一大串后,年轻辅警自知理亏,连连道歉,中年警察脾气才逐渐平复下来,坐回椅子上,从柜子里揪出一份资料来,扔给他。
“这是那小子的档案,以后他来,你管!”
“诶诶诶,我管我管。刘哥你消消气。”
年轻辅警接下档案,翻看起来——上面记载的情况和中年警察所说并无太大出入,显然,刚才那个青年确实是犯病了,没必要立案。
翻着翻着,年轻辅警想起些什么,余光瞥了中年警察一眼,小心翼翼开口发问:
“刘哥,这档案里没说...这个‘王玑’失踪女友叫什么。”
“一个不存在的人,写里面干嘛?不过你问了,我就想想...好像是叫什么,江琦?”
“哦哦,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行了,别想那人了。最近新城区有个大案子,你跟过来看看卷宗,要是能做出点贡献,没准你转正的事就有戏了...”
“好的,刘哥。”
中年警察说罢,站起身向楼上档案室走去,年轻辅警应下后连忙跟上,王玑的档案则是被随手扔在一旁。
一阵微风从门口吹进,轻轻拂过纸张上的一行黑字备注:
“孤儿,三院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