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巨人’歌利亚
眼瞧着圣骑士在自己的靴子旁蹦来跳去,马鑫咬了咬牙,绷紧了面孔。
艾弗斯和其他骑士都没有对此感到奇怪,说明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所以他也不能感到奇怪,避免自己异样的目光伤到这位“圣骑士”的自尊心,从而让下属心生妒恨。
不然万一自己哪天喝醉了酒,被两个小兵摸进帐篷把头割了,可没地方说理。
但是干看着也不对……马鑫想了想,做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俯身对那位“圣骑士”伸出右手。
面对伯爵,圣骑士胯下的小马很是激动,它不断地扬起前蹄。马背上的歌利亚也有些不知所措,于是拿着黄金戟对上了那只有形的大手。
……
他妈的扎出血了。
吃痛地收回右手,马鑫皮笑肉不笑地转头,对着艾弗斯问道:
“这就是那位圣骑士?”
艾弗斯严肃地点了点头,回复道:
“没错,这就是您麾下最勇敢的骑士,‘巨人’歌利亚,没人能在他手底下撑过两个回合,或是攻破他的防御。”
“他强大的攻击力从何而来?”
“来自魔法。”
“那他手里的黄金戟呢?”
“用来防御。”
马鑫算是明白了,这所谓的“圣骑士”的强度来源根本不是数值,而是机制,堪比bug一样的机制。
但这依旧不可理解。他转过头,注视着乱蹦乱跳的圣骑士,对着他发问道:
“好吧,歌利亚,你……为什么这么小?你的勋号居然是‘巨人’?他们当初为什么要给你起这样一个勋号?”
圣骑士终于控制住乱跳的小马,手里紧握缰绳,用他的面甲对准伯爵:
“伯爵,那时候我还很高。”
艾弗斯制止了马鑫想要进一步求根知底的冲动,他走上前来解释:
“伯爵,就在十几年前,科克爆发过一场鼠疫,当时我们最先进的医疗手段都无法应付。那时候,歌利亚还是真正的巨人,他发誓要解决这场瘟疫,于是动身去了北方。”
“原本他是想去王都的学院求助,但他迷路了……后来他在恩来特找到了一位术士,没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他回来时就变成了这幅小巧模样。”
“我们对抗不了鼠疫,但歌利亚能,他骑着马都能钻进老鼠洞。伯爵,只有他,直接与老鼠对决。”
“歌利亚花了几个月就解决了鼠疫,被他拯救的人不计其数,哪怕代价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身躯。但他从未有过怨言,伯爵,从来没有。”
圣骑士一踩马鞍,这次他直接跳上了艾弗斯的肩膀,然后努力控制着平衡道:
“是这样的,伯爵,不过说实话,我没觉得缩小的身体有什么不好,只是那些小孩子总要我陪他们玩,还给我起了个新外号,嗯……叫‘鼠士’,我不太喜欢,我还是喜欢被他们叫做‘巨人’。”
马鑫注视着艾弗斯肩膀上的‘巨人’,明白众人对他的尊敬从何而来后,低声说道:
“谢谢你,‘巨人’。”
圣骑士摇了摇头,如今他大喊大叫的声音听起来也显得渺小:
“没什么好谢的,伯爵!您叫我们来肯定不是为了听我讲故事的……我们还是来讨论点正事吧,比如打仗。”
马鑫点了点头,他恢复了一下状态,开始严肃地考虑即将到来的战斗。
首先,白桥堡先前堪称恐怖的buff是针对“守军”的,从踏出城门主动攻击的那一刻,他们就会失去先前的那种魔力。
其次,他对圣骑士的幻想破灭了,原本他以为这是英雄级单位,可以作为一辆中世纪坦克碾压对面的征召老农。
但现在好像不太行,圣骑士一个滑铲就该被老农踩死了。他只能考虑相对常规的战斗方式,追击作战的主力必须是民兵和侍从,而他们的装备不尽相同。
白桥堡本身的守军比较精锐,身着链甲,配备了斧头和弓箭,约有一百多人。他们与多达四十多人的骑士和骑士侍从一起,构成全军的中坚力量。
其余的征召兵拿的五花八门,镰刀、木棍……总之不适合上战场,对此,马鑫已经为他们准备了合适的武器。
草叉。
前些日子他就以防治刺客的名义,购置了大量的草叉,并且要求工匠不要用传统的木制叉齿,而是换成三根尖锐的铁齿,长度也达到了足足1.5米。
即使只是这种最简单的兵器,也耗尽了白桥堡积累的财富。马鑫现在的国库穷得叮当响,所以不得不以“借”的方式把草叉分发给民兵。
考虑到伤害可能还差点,马鑫事先特地让人将这些草叉的铁齿浸入粪池中,整个过程长达数周。
装备有了,部队也已经集结完毕,接下来就是追击策略的问题。
经过数周来对卢塔克.布郎森的了解,马鑫可不认为敌人的统帅会是什么泛泛之辈。面对这样的强敌,他本人的策略却大多来自于三国演义。
必须确保敌人有明显的撤退倾向才能出击,并且不能浪费一点时间;己方军队不能急匆匆地冲上去,也不能因为害怕失败而畏缩不前。
总而言之,慢慢来,但一定要快。
就在马鑫向封臣们转达他的要求时,城墙上传来一阵异动,守墙的民兵们明显有些兴奋起来,隐约间还能听到欢呼声。
骑士们也躁动起来。这样的情况持续到第一位飞奔着的传令兵赶来,气喘吁吁地跪在他面前为止:
“伯爵……他们……在逃跑!”
顾不得再考虑周全,马鑫登上了城墙,在垛口向城下极目远眺:
敌人的营垒里一片混乱,少部分纵队正在稀稀拉拉地撤离,大部分民兵伫立在营垒间,茫然而不知所措,哨塔上无人站岗,就好像是股溃军一般。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时机绝不能错过。马鑫略微思考了一下,用严肃的语气对着身后的艾弗斯道:
“我不多说什么场面话了,艾弗斯,让所有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职。”
由于事先缺乏沟通,他现在必须依靠廷臣才能对军队形成有效的控制。
这在战时肯定是大忌,但鉴于敌人是股溃军,马鑫觉得可以冒这个险。
艾弗斯的吼叫声中,小贵族们陆续就位。伯爵也从众多的兵士间穿过,艰难地找到并跨上自己的那匹战马,身上的板甲在耀阳下闪闪发亮,身后传来兵士们零零星星的喊声:
“在您的左右!”
很快,白桥堡的城门缓缓打开,玫瑰金色的旗帜下飞扬尘土,马蹄、脚步、铁器晃动时的碰撞、喧闹声汇聚成一股声势宏大却脆弱的洪流,从城门处的泄口向外涌去。
在逐渐空旷且虚弱的城堡里,伊娜琳从里冲了出来,她捂着脑袋,似乎很痛苦地回忆着什么,好不容易看向城门,却只能抓住伯爵离开前的掠过的影子。
不行……他穿的真的是那副盔甲……他……还不完整……还有机会……
深吸了一口气,伊娜琳疯狂的脑海逐渐变得清明,她弯下腰缓了一会,起身跌跌撞撞地向城门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