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花词现菊花会
一把拉开图纸,李心原本平静的眼神变得惊异,然后转变为异常的惊喜。
李封压抑着嘴角的笑容,这复合弓别的他暂且不敢保证,但简单动滑轮通过杠杆原理实现的省力那是毋庸置疑。
“儿知父亲好射,故特制此弓。”
李封没有再多言邀功,李心此时的神色已经代表了一切,多说反而无益。
“好!好!”连说了两个好字,李心即刻将图纸放在随身之处,无比宝贝这份礼物。
“我会找工匠铸造此弓,若是真如你所言,此乃大功一件!”
十分满意的他拍了拍李封的肩,有些沉重的力倒是压的李封这受伤的身体有些疼痛。
不过是迎合你的爱好,给你点新奇玩意儿,说到好像你要批量生产带兵建功立业似的。
李封在心中有些奇怪,但也没明说。
“不过这典型的中式父子关系…果然当爹的再开心也夸不出几个字来…”
吐槽了一句,但他却感到不自觉的散去一份郁结,似乎是一种沉淀了十几年的难忍在此刻烟消云散。
随着原主意识的再一步淡化,李封对身体的掌控更加自然。
“三位壮士?不知将来你们可否也会用上我这位花架子设计的复合弓呢?”
李封虽然不记仇,但被这样当众暗讽他也想着总得为原主出口气。
三人看着昂头的李封,倒是没再出言嘲弄,虽然嘴上还想再争辩几句,但眼中已经难掩多了一份欣赏。
“走吧,无须多言。”李心和令狐先生已至门外,招呼着几人速速出发。
没有什么道别,车队很快行出东都…
“封儿是当真一朝顿悟,还是说是在韬光养晦,隐忍待发?”
李心坐在车内,仪态更加端正,翻看着手中的手稿问询在旁的令狐绹(táo)
“臣不知。”
少言保身,在涉及到皇嗣的问题上,令狐绹向来摆的正自己的位置。
李心倒是有些恍惚,自己这不成器的小儿子,倒是和当初的自己有些相像…这身份化名,还是先继续用着吧。
…
送走了这位父亲,李封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青阶上,考虑起自己的存亡大事。
“当真塑料父子情,自己的命还得自己来保才安心。”
事发地在东都醉仙楼,这种大多是文人官僚的地方他一盐商之子出入本就不太合理。
可如今再投门状怕是这所谓长远兄定不会见自己了…
要自证清白的证据,首先得知道这禁捕的鲤鱼从何来,醉仙楼不得不去。
眼看天色渐晚,余晖将近,打算在宵禁前完事的李封也不再墨迹,招呼了一声便往醉仙楼赶去。
虽遭安史之乱的横祸,洛阳城恐早已不及当初那般富丽,但这“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的宝地还是令李封这现代人都大为赞叹。
“终归是空有其外…”
繁华之下的穷苦百姓陋巷乞讨,寒门学子苦读十载却落榜归田,几十年后更是一切都归于历史的洪流,李封叹了一声,已经站在了这奢华的醉仙楼前。
“公子,可有花帖?”
李封刚欲踏进酒楼,便被几个小厮拦在了楼外。
看着李封一脸懵的模样,小厮耐心的再次问道:“不知公子可有官职在身?”
李封摇了摇头,明显还不知小厮的用意。
原本笑脸相迎的小厮已经不耐烦了起来:“今日有菊花诗会,又有才子佳人,更有崔李二氏,达官显贵在此斗花品酒。”
诗会?李封这才想起来已是农历九月之时,正是所谓“菊月”。
“那我明日再来。”
李封很有礼貌的回了一礼,毕竟受过20年的现代教育,他不打算为难这讨生活的人。
若是这醉仙楼进不去,他便准备率先拜访当时的几位“好友”了。
“诗会连开三日,这位公子,既未有名望,还是莫扰君子雅兴。”
小厮眯缝着眼,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正要退去的李封。
三日?!我早就屁股开花,就连尸体都可以丢在你们门外了!
李封强忍着笑容,没有发作。
楼内酒肉飘香,喝声此起彼伏,不过是有着众多还算鲜丽的菊花点缀,但他属实未见有君子一说。
看来今日若想一探究竟,必须得有人为自己引荐入内了。
“呵呵,不知可否为我带诗词一首赠予各位君子。”
“公子,莫要扰了雅兴…”
李封掏出了五两银子。
“自当是可以的…”
“那便好…”
李封跨步进入,四下环顾了一阵,拿起在门侧摆放,可随入内宾客抒情达意的笔墨,略微思考了一番。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唐代诗歌实在是太繁荣,几乎快要垄断李封的诗歌储备,要是穿越回唐朝之前背诗装x可就容易多了….
见李封迟迟不动笔,小厮的鄙夷神色难以掩饰,准备上前再次赶走这无名小卒。
“掩鼻人间臭腐场,古来惟有酒偏香…”
正当小厮上前,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不少目光关注,随着李封的落笔,有一识字的小厮在旁念了起来。
“当真大胆!”酒楼外场一些贵人听了一句,有些愤恨的眼神已经望向了李封。
“楼都难进,怕只是想来沾些文气的田舍汉罢了。”
不少闲言碎语传来,李封几乎都听在耳中,但笔未停,仍是挥毫。
“自从来住云烟畔,直到而今歌舞忙…”
又一句落,原本听词有些愤愤的贵人却轻蔑一笑:
“不过是自命清高之人。”
“呼老友,共秋光。黄花何处避重阳?”
听到黄花一词,更多人侧目看了过来,之前两句可以说作诗之人无故有感,此句倒是点出了今日菊花诗会的主题。
虽说作词动静不大,但人传人,很快便引出了不少来观望的斗花人。
“要知烂熳开时节,直待西风一夜霜。”
落笔,喧闹的场合声浪低了一阵,李封也不失礼节,对在场之人行了一礼便准备迈步向外。
还好原主虽然说无能无力,但这手字却是练的了得,不然李封还真难以落笔。
单论此词在词藻上或许并不够华丽夺目,但李封相信,这场中若是真有人能共情此词所传达之高洁,能与稼轩居士有所同,肯定会来请他一叙。
更重要的是,或许能够助他平冤一臂之力。
李封正要踏出楼门,有一身着素衣,书童模样的少年挤过人群快步奔来。
“公子留步,家师有请。”
书童行了一礼,对着李封报以微笑。
看了眼周围投来艳羡之意的众人,李封轻轻一笑。
徐徐回礼后倒是有些惊喜的问道:“敢问家师尊名?”
书童直起了身,仍旧微笑着回应:“家师长居樊川别舍,世称杜樊川…”
“杜…这是杜牧!”
李封心中一惊,在书童的引路下,朝着楼中深处一相对静谧的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