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跌落神坛

量子镣铐刺入脊椎时，江临渊听见神经纤维断裂的脆响。江氏祖祠的全息族谱正在他眼前焚烧，父亲江远山的虚影从灰烬中走出，手中的青铜镇纸裂开，露出微型反物质反应堆。

“第七十二代守墓人江临渊，因窃取月面核心数据...“族老的宣判声与镣铐共鸣，震碎了祠堂的汉白玉地砖。苏晚晴的克隆体们站在审判席两侧，她们脖颈后的玉琮芯片同步闪烁，将他的生物密钥从江氏云端永久抹除。

磁轨车坠毁在第九重穹顶边缘时，江临渊的纳米西装已退化成粗麻布衣。生态区的蓝花楹母树突然调转花冠，荧光花瓣如利箭般射来——这是江氏最高级别的驱逐仪式，每片花瓣都在他皮肤烙下“弃“字烙印。

江临渊蜷缩在AR广告牌的阴影里，右眼的义体已被摘除，露出锈蚀的量子接口。

江临渊的量子义眼是被活体摘除的。

江氏的行刑机械人将他按在祖祠的青铜地砖上，纳米切割器沿着眼眶转了三圈半。没有麻醉剂的神经剧痛中，他听见父亲的声音从全息族谱里传来：“回收编号072的视觉芯片，擦除虹膜密钥。“

换上的劣质义眼是黑市淘来的二手货，夜视功能带着血红噪点。此刻他蜷缩在第七重穹顶的排污管口，透过血色视野看着全息广告屏——苏晚晴正穿着光子婚纱，与天穹科技的少东家交换嵌着β型符号的婚戒。她颈后那个自己亲手植入的神经接口，如今镀着南宫家特有的青金涂层。

“据悉，这场联姻将促成江氏与天穹的量子算法合并...“广告突然切换成他浑身是血被拖出祖祠的画面，江氏发言人用解剖标本的语气陈述：“前研究员江临渊因私自篡改渊虹核心代码，已被永久剥离生物权限。“

排污管涌出的酸液腐蚀着他的左腿，三个月前这里还装着江氏特供的纳米义肢。行刑队用分子熔断器卸走所有植入体时，他像条被剥鳞的鱼在青铜地砖上抽搐。最后烙在额头的“弃“字用了古法篆刻，伤口反复溃烂流脓，连垃圾场的食腐机械鼠都不愿靠近。

“让让。“清洁机器人碾过他露在外面的肠子，履带粘着血肉继续喷洒消毒液。江临渊摸索着捡起半管营养膏，这是从宠物殡葬馆的有机废料里刨出来的。沾着猫毛的膏体滑过喉管时，他摸到脖颈后凸起的疤痕——那里原本埋着苏晚晴送的生日礼物，能监测认知污染的玉琮芯片，现在只剩下南宫家婚庆公司植入的劣质定位器。

全息屏突然爆出强光，苏晚晴的婚礼进行曲响彻贫民窟。她将捧花抛向空中，量子蓝花楹在穹顶绽开时，江临渊的义眼突然识别出花蕊里的数据包——那是他当年在月面基地写给她的情书，此刻正被拆解成婚宴的装饰代码。

“真恶心。“流浪汉们朝他吐着合成痰液，纳米痰液在触及“弃“字烙印时自动引爆。江临渊的耳膜在爆炸声中渗血，这让他想起被剥离听觉芯片那日，苏晚晴在观察窗后记录数据的侧脸。

排污管突然喷出江氏实验室的废料，沾着蓝花楹基因液的针管扎进他大腿。江临渊在剧痛中痉挛，恍惚看见三个月前的自己：穿着纳米西装在琉璃厅谈判，袖口的青铜纹章映着苏晚晴含笑的眼睛。那时的他怎会想到，当他在祖祠受刑时，那个说“渊虹系统需要人性锚点“的女人，正试穿着绣满β型符文的婚纱。

霓虹雨淅沥落下，第七重穹顶开始模拟盛唐夜雨。雨滴穿透他破烂的防护服，在皮肤上灼烧出诗句形状的溃烂——这是江氏新推出的惩罚系统，每个被除名者都会成为活体诗笺。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溃烂的篆书顺着脊椎蔓延，江临渊突然用断指甲抠进排污管接缝。某种尖锐物划破指尖，借着血污的润滑，他扯出半截断裂的量子光纤——这是三个月前江氏实验室废弃的神经传导线，表面还沾着蓝花楹基因液的结晶。

当婚宴的全息焰火照亮暗巷时，他颤抖着将光纤插入额头的“弃“字伤口。剧痛让眼前炸开星斑，在濒临昏厥的瞬间，他看见溃烂的皮肤下浮现出甲骨文荧光，那些被植入的纳米虫正在吞噬的，竟是苏晚晴当年偷偷烙在他骨髓里的月面坐标。

量子光纤刺入额头的刹那，江临渊的视网膜炸开星群。溃烂的“弃“字伤口里，纳米虫正在啃食的甲骨文碎屑突然重组，在神经末梢拼出月面基地的立体坐标——那是苏晚晴用蓝花楹基因液在他骨骼上刻写的星图，每个坐标点都对应着某根肋骨的裂痕。

婚宴的全息焰火在穹顶炸裂时，他颤抖着拔出沾满脑脊液的光纤。劣质义眼的血红色滤镜下，南宫家婚庆飞艇正掠过排污口，洒下的β型喜糖在酸液中沸腾，释放出与蓝花楹毒素中和的荧光气体。

“警告！非法神经接入！“清洁机器人的履带突然转向，红外扫描锁定他额头的伤口。江临渊抓起沸腾的酸液泼向感应器，在腐蚀烟雾中翻滚进废弃的磁轨隧道。隧道墙壁上残留的量子涂鸦突然活化，那是他三个月前设计的认知污染预警系统，此刻正用摩斯密码闪烁：[向北七百二十米]。

跛着被酸液腐蚀的右腿，他撞开锈蚀的检修门。门内堆满江氏实验室的废弃培养舱，某个舱体内壁残留着蓝花楹汁液书写的方程式——正是苏晚晴在婚礼捧花中拆解的情书加密层。

“原来你藏在这里。“江临渊用光纤刺破手指，将血滴入方程式末端的β型符号。培养舱突然启动自洁程序，喷出的消毒雾凝结成苏晚晴的虚影：“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已成为南宫家的钥匙。但真正的锁孔在...“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隧道尽头传来纳米警靴的震动。江临渊撞碎培养舱的玻璃，将锋利的碎片刺入大腿溃烂处——腐肉下的量子芯片早已被摘除，但骨骼上的星图坐标在剧痛中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