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不同历史时期纽卡斯尔的主要转型做法与经验

（一）19世纪初：整合区域空间，建设大都市区，发展煤炭贸易相关产业

19世纪初，纽卡斯尔提出“大都市区”概念，开始将纽卡斯尔建成一个卫星城环绕的城市，并与泰恩河周边城镇形成区域多节点整合，从而带动整个区域的协调发展。为了促进区域空间整合，纽卡斯尔做出了许多努力，如疏浚河道、修建船坞等，其附近如桑德兰等城镇也进行了港口的修缮等工作。[15]伴随周边城镇基础设施的逐步完善，纽卡斯尔和附近城镇之间便利的联系通道得以形成[16]，促进了城市间的人口流动、区域的商贸往来和整个区域经济的空间联系。工人也从城市中心地区逐渐分散到附近的城镇，由此促进了城乡一体化的形成。而且这种区域多节点大整合使各城镇地区可以依靠各自的优势特色发展互补经济。从1851年到1911年，泰恩河沿岸各城市发展迅速，除了采煤业，各城镇还形成了服务煤炭贸易的具有自身特色的行业，如盖茨黑德发展了铁路服务业，桑德兰培育了造船业等。从整体来看，形成了以纽卡斯尔为中心的大都市区，城市功能增强，工业和商业等行业成长迅速并逐渐成为区域经济发展的主要产业。

（二）19世纪下半叶：培育具有创新精神的中小企业与新兴行业，促进经济多元化与复杂化

在19世纪以后的半个多世纪里，借力“区域空间整合”确实带动了整个泰恩河沿岸地区的经济发展。但是，纽卡斯尔的经济发展依然存在问题：一是高度依赖煤炭及其出口贸易；二是在煤炭及贸易业领域成长起来的传统大型企业缺乏创新和技术进步的动力与条件，伴随经济发展与社会进步，越来越成为区域继续发展的阻力。纽卡斯尔当局认识到，如果这些大型企业一直主导纽卡斯尔的经济发展，那么纽卡斯尔只会迎来经济的停滞甚至退步。因此，纽卡斯尔政府开始积极推进城市创新，培育更加具有创新精神的中小型企业。资料显示，从1801年到1883年，纽卡斯尔的企业数量从1526家增加到9210家，企业数量增长至原来的6倍；企业类型总数则增长至原来的3倍，出现了新型制造业。而且，服务性行业也发展迅猛，代理机构和旅行业所占的比例大大增加，经销商和零售商的类型迅速增多。特别是新兴生产性服务类职业大量出现，如1801年工程师细化为咨询类、机械类、海事类工程师等，经纪人则演进为船舶与保险类、股票与风险类经纪人等。大量中小型企业孕育了众多新兴行业，这些新兴行业的兴起极大地促进了纽卡斯尔的创新活动，从而推进了区域经济的多元化和复杂化。

（三）19世纪末期以来：繁荣都市文化，充实人力资本，创建文化机构与学术团体

作为早期英国的重工业基地，纽卡斯尔也曾经是低技能工人的集聚地。[17]但从19世纪末期始，纽卡斯尔特别注重丰富城市文化，如1880年在New Bridge Street开放了新的公共图书馆，1878年创建艺术协会举办了一系列年度艺术展览，1884年建成了汉考克博物馆，等等。这些载体创造了大量让公众接触文化的机会。受其影响，各种各样的研究学会、文化机构开始建立。纽卡斯尔当地的制造业从业者充分意识到专业研究对化工生产的重要性，为培养专业化学家和技师，1868年文哲会和碱业工厂主共同创建纽卡斯尔化学协会，社团起初有成员40多人，几个月内人数翻了一番，频繁举办各种学术活动，就当地勒布朗苏打生产线相关问题进行研究，推动了英国化工业的兴盛。[18]

同时，纽卡斯尔地区还涌现出一大批学者。学者们向当地民众传播新思想，分析商业经济、区域内外关系等，在很大程度上激发了纽卡斯尔经济发展新思想的应用与新知识的扩散。有研究发现，纽卡斯尔居民对能够帮助其生产生活的学术知识的需求一直持续增长，通过学习具体知识掌握关于机器的原理，从而为事业的成功提供全新的动力，这种观念的普遍流行使得矿井老板构成了这些讲座主要的听众群体。[19]

成熟的都市文化氛围吸引了大量受到过高等教育的人才会聚于纽卡斯尔，快速增加并升级了当地的人力资本，使得整个城市充满了生机。成熟的都市文化、优秀的专家学者、盛行的学术团体等为纽卡斯尔的爆发式经济增长做出了巨大贡献。

（四）20世纪下半叶以来：政府扶植，科技、创意与教育并驱

Stuart Dawley 博士认为，产业发展有路径依赖，传统工业城市转型过程中很难吸引创新型产业过来，而过去以第三产业为主的城市更容易吸引新型产业；英国东北部地区，过去是以煤炭、造船、钢铁著称的工业基地，原有的科技能力对新型产业吸引力不强；转型地区采用新政策吸引新产业入驻，政策作用显著。[20]

过去的纽卡斯尔是能源重工业基地，是低技能工人集中地。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纽卡斯尔在创建纽卡斯尔大学、诺桑比亚大学等的基础上，开始大力重塑高科技的区域形象，先后建成著名的千禧桥、现代音乐厅等，积极发展科技创新、文化创意和教育产业。

有关资料显示，英国东北部地区对新能源比较重视，很早就开始在海上试验风力发电。英国政府规划到2020年全国能源消耗的15%由可再生能源提供。纽卡斯尔1979年就开始进行风电研究，项目得到UNDP（联合国开发计划署）的支持，1992年有不少公司对其进行投资；1994—2004年得到政府批准，可以在海上建设风电设施；2000年，政府开始加大政策支持力度。从研发风力发电到形成风电发展优势，纽卡斯尔吸引了西门子、三菱集团等跨国公司在此投资风电或风电装备。培育研发能力，形成专业优势，可以吸引新型产业投资和发展。目前，政府正努力把纽卡斯尔打造成世界风力发电研究中心。[21]此外，英国政府早在2004年时就把纽卡斯尔城市列入英国“科学城”建设计划，支持其发展能源和医药等方面的科技活动。

同时，英国政府还投资了2.5亿英镑扶持纽卡斯尔打造世界级的创意园区，泰恩河畔的一个面粉厂被改造成波罗的海当代艺术中心。

纽卡斯尔教育产业也风生水起。诺桑比亚大学杰出的教学质量享誉英国，吸引来自全球的学子前往求学。创建于1834年的纽卡斯尔大学是英国最为古老的百年大学之一，科研实力强大，设置的各类文化创意专业深受各国学子追捧。被尊为“波普艺术之父”的理查德·汉密尔顿，曾在纽卡斯尔艺术学院（纽卡斯尔大学前身）执教13年，对英国当代艺术教育的传播居功至伟。[22]这些大学作为城市新思想新知识产生与传播的核心，起到了引领地方发展的作用。

纽卡斯尔正逆袭为一座“宜居城市”。英国《卫报》2007年曾刊登题为《纽卡斯尔高居英国绿色城市榜榜首》的报道，指出曾经烟雾笼罩、暗无天日的纽卡斯尔，如今正在摆脱以往的城市形象，工业革命时代产生的“动力房”也渐渐摆脱以往脏乱的形象，恢复绿色与可持续化。[23]2009年和2010年，纽卡斯尔获得了英国“最绿城市”的称号，超越了之前获得此称号的城市布里斯托尔、布莱顿-霍夫。[24]盖茨黑德通过千禧桥与纽卡斯尔联结成“纽盖双城”，纽盖双城有多种风格的建筑，代表了从码头区渗透来的多层历史积淀。[25]

纽卡斯尔政府重视制定转型新政策、培育新能力，在科技、教育等驱动下，该市创意文化产业中心、知识型地区的地位得以确立，城市重新走向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