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融雪刻度

智能咖啡机在凌晨四点十七分启动，温念盯着天花板上的星图投影，第38次确认这是江逾白生物钟紊乱的征兆。床垫压力传感器显示他辗转反侧了127分钟，而空气里的多巴胺浓度比平均值低了23.7%。

赤足踩过地暖加热的柚木地板，温念在厨房截获了正在偷换药盒的管家。安定药瓶的铝箔封口处有针孔，江逾白总将药剂替换成维生素，却在她抽屉深处囤积着超量的盐酸哌替啶。

“太太，“管家擦着金丝眼镜，“少爷在露台。“

温念推开防弹玻璃门时，晨雾正从江逾白指间升腾。他披着墨绿睡袍倚在栏杆前，左手悬空握着激光测距仪，红点精准落在她昨夜练功的落地窗位置——36.5米，正是芭蕾舞者单足旋转的安全距离。

“来。“他未转身便伸出右手，掌纹里躺着颗正在融化的雪花酥，“新厨娘试做的。“

温念咬住糕点时舌尖发麻，是混在花生碎里的微型传感器。江逾白转动尾戒，AR隐形眼镜立刻在她视网膜投射数据流：心率92次/分，血氧饱和度98%，比昨夜偷哭时提升了7%。

“奠基仪式的录像，“他忽然咳嗽，指缝漏出带血丝的冰碴，“剪掉了你绊倒的镜头。“

温念拽过他手腕，医用腕带显示体温35.2℃。她想起书房保险柜里的冷冻胚胎协议，编号EC-0923的液氮罐表面结着同样的霜花。江逾白顺势将她困在栏杆与自己胸膛之间，大理石扶手硌着她后腰的旧伤。

“为什么篡改我的孕检单？“她指尖抵住他心口的化疗泵。

江逾白低头时呼吸凝成白雾，睫毛上的冰晶簌簌坠入她衣领：“因为真正的礼物在这里。“他掀开睡袍下摆，腰间皮下埋着微型冷库，冷冻囊胚的编号刺青在苍白的皮肤上跳动——0923A/B。

起重机突然在楼下轰鸣，江逾白护住她耳朵的动作引发监测仪警报。温念在震动的胸膛间听见双重心跳，属于他的那组波形夹杂着起搏器的机械脉冲，像错位的圆舞曲节拍。

“晨星剧院的地基，“他含着她的耳垂呢喃，“浇筑了1998年的旧钢琴。“

日光刺破云层时，温念看清他虹膜里的血丝织成蛛网状。江逾白从她发间摘下一片雪花，放进舌下含服的血氧仪。仪器发出蜂鸣的瞬间，他突然打横抱起她走向急救电梯。

“你摄入了过量亚硝酸钠。“医疗舱门闭合前，他撕开她衣领植入解毒芯片，“早餐的腌萝卜被替换过。“

温念在镇定剂作用下数着天花板的无影灯，第19盏灯罩有枚指纹——与福利院X光片上的指痕完全吻合。江逾白握着手术刀划开她静脉，纳米机器人鱼贯而入时，她看见他手术服后背渗出的止痛贴轮廓。

“林小姐送的毒点心，“他摘下面罩，唇色比纱布更苍白，“我尝了三年才学会解毒。“

心电监护仪的波纹突然狂舞，温念在意识涣散前攥住他染血的橡胶手套。江逾白将额头贴在她渗冷汗的掌心，镇痛泵的剂量旋钮被拧到极限：“再等等，念念，等我把所有危险都尝遍......“

急救床滑入核磁共振舱的刹那，温念瞥见他后颈浮现的电子纹身——倒计时显示「71:23:05」，正是她伪造孕检单那天的午夜零时。

麻醉剂生效前最后三秒，温念听见他破碎的哽咽混着机械音：“对不起，我的小星星，要让你看见月亮背面的陨石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