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青铜门
乌篷船行至护城河中央时，林秋看见自己的倒影长出了龙角。水面下的“林秋“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青铜獠牙，而船头悬挂的獬豸灯笼突然爆出青色火焰。
“抓紧。“船娘阿九甩出捆尸索缠住林秋手腕，“要过界了。“河水毫无征兆地沸腾，船底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当第一只青铜手臂穿透船板时，林秋的往生瞳自动激活——水下密密麻麻的全是首辅克隆体，每个都长着他的脸。
阿九的獬豸刀划破掌心，血珠坠河即燃。青色火焰顺着铁索蔓延，将整段河道烧成琉璃。克隆体们在火中尖啸，融化成的铜汁凝聚成门扉形状。林秋怀中的罗盘突然浮空，指针化作钥匙插入门锁。
“低头！“阿九拽着他扑倒。青铜门开启的瞬间，万丈金光中射出三百支刻满梵文的箭矢。林秋的后颈被擦出血痕，发现伤口渗出的竟是铜汁。
门内传来编钟轰鸣。两人踏上玉阶时，看见云端悬浮着十二座倒垂的皇城，每座都有首辅的虚影在批阅奏折。阿九的刀鞘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洗冤录》残页——正是林秋前世失踪的那页尸检报告。
“欢迎来到众妙之门。“首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最近的倒悬皇城中走出个少女，面容与慕云深别无二致，只是双瞳泛着青铜光泽：“父亲等您多时了。“
林秋的罗盘指针突然刺入掌心。当血珠滴在玉阶上时，整座天空开始塌缩。少女慕云深突然七窍流血，皮肤下钻出青铜锁链：“为什么...不救我...“
阿九挥刀斩断锁链，拽着林秋撞破云层。下方竟是景泰三年的钦天监，年轻的首辅正将往生瞳按入眼窝。而为他执刀的，赫然是浑身缠满绷带的林秋自己！
“时间锚点要崩了！“阿九的蓑衣燃起青焰，“快用浑天仪！“她扯开衣襟，心口镶嵌的正是缩小版浑天仪核心。
林秋的往生瞳突然剧痛，视线穿透无数时空。他看到每个首辅克隆体眼中都藏着个微型浑天仪，而所有仪器的能量来源竟是自己的混沌之力。当他想摧毁核心时，少女慕云深突然扑来，后颈的莲花烙印与他的戒指产生共鸣。
“杀了我...“少女的指尖化作青铜刀，“这是唯一能...“她的头颅突然炸裂，钻出条三首黑龙。龙睛映出三百个正在哀嚎的阿九，每个都被锁在倒悬皇城的刑架上。
獬豸刀发出悲鸣。阿九的瞳孔裂成重瞳，斩出的刀光中浮现七星阵法。黑龙喷出的毒火却被林秋的混沌之力吸收，化作青铜甲覆盖全身。当他的拳头贯穿龙首时，整座众妙之门开始崩塌。
“抓住我！“阿九甩出捆尸索。两人坠入时空乱流的刹那，林秋看见年轻首辅的手术刀刺入自己咽喉。鲜血喷溅在浑天仪上，激活了跨越三百年的阴谋。
再睁眼时，乌篷船正漂在护城河上。晨雾中传来熟悉的铜锣声，岸边衙役围着的棺材里传出抓挠声。阿九掀开棺盖时，林秋的血液瞬间凝固——棺中躺着浑身青铜化的老吴，心口插着桃木钉，钉头刻着“天启二十五年制“。
“第七个了。“仵作打扮的西域商人咧嘴一笑，金牙上刻着微型浑天仪，“林都统可知，昨日京城出了件奇案？“他掀开尸布，老吴的腹腔里塞满青铜甲虫，每只虫壳都刻着林秋的生辰八字。
阿九的刀比话音更快。商人头颅飞起的瞬间，林秋看见他颈腔中伸出青铜触须，缠住了自己的脚踝。往生瞳自动解析出恐怖真相——这些甲虫竟是首辅残留的意识体，正在通过命理联系侵蚀他的混沌之力。
护城河突然干涸，河床裂开处升起十二尊龙首雕像。每尊龙口都含着具冰棺，棺中封存着不同年龄的阿九。当林秋触碰最近的冰棺时，往生瞳突然预见未来：十年后的自己正将獬豸刀刺入阿九心脏。
“这是你的命劫。“冰棺中的阿九突然睁眼，“每个时空的巡夜人，最终都会...“她的身体突然琉璃化，崩碎成星尘融入林秋体内。
河床开始塌陷，两人坠入新出现的青铜门。门内是浩瀚星海，每颗星辰都是个运转的浑天仪。首辅的虚影端坐在星海中央，手中把玩着三百六十个慕云深的魂魄光球。
“很痛苦吧？“首辅捏碎个光球，惨叫中浮现阿九被凌迟的画面，“你每穿越一次时空，就会创造新的悲剧。“
林秋的混沌之力彻底暴走。青铜甲覆盖全身，背后展开十二对龙翼。当他扑向首辅时，星海突然收缩成点，露出核心处的真相——所有浑天仪的能量来源，竟是林秋前世在解剖室写下的“景泰“二字。
阿九突然抱住他的后腰：“别上当！他在诱导你...“话音未落，首辅的虚影已没入林秋眉心。往生瞳瞬间解析出终极阴谋：首辅本就是林秋在无数次时空穿越中分裂出的恶念。
星海开始崩塌。阿九燃烧魂魄催动獬豸刀，刀光中浮现出所有时空的慕云深：“记住，往生巡夜人巡的不是...“她的身体突然化作青铜门，将林秋推出星海。
再睁眼时，乌篷船正靠在新任顺天府尹的码头。林秋怀中的罗盘指向东南，那里新建的观星台上悬着十二盏血灯笼。当他跃上屋脊时，看见慕云深正在灯笼下煮茶——或者说，是某个时空残留的慕云深碎片。
“你来了。“她推来茶杯，茶汤里沉浮着青铜甲虫，“该做出选择了。“顺着她指尖望去，观星台下的地牢里关着三百名幼童，每个额间都点着朱砂痣。
林秋的往生瞳突然刺痛。他看到这些幼童都是首辅克隆体的胚胎，而慕云深手中的茶壶，正是炼魂鼎的残片所铸。当他想挥刀时，慕云深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的浑天仪核心，正在吸收幼童们的生机。
“杀了我，他们会死。“慕云深笑得凄美，“不杀我，九阴阵就会...“她的瞳孔突然变成青铜色，獬豸刀自动出鞘刺入林秋腹部。
混沌之血溅在浑天仪上，激活了覆盖京城的巨大法阵。当林秋踉跄着倒地时，看见所有幼童的朱砂痣连成莲花，而自己正躺在莲心位置。慕云深的身影逐渐虚化，最后的话语随风飘散：“你终于...成为阵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