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奴隶营“内卷”大揭秘
墨非渊的脚掌踩在泥泞中,发出“咯吱”一声响。他低头看去,发现那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混着血水与粪便的泥浆,几只老鼠正从一具半埋的尸体旁窜过。
这是奴隶营的第三日。
他已不再试图擦拭脸上的污垢,也不再对监工的鞭子本能躲避。他知道,痛是活着的证明,而沉默是最好的盔甲。
清晨,矿井口前排起了长队。每个人都佝偻着背,像一根根被压弯的枯枝。有人低声咳嗽,咳出带血的痰;有人蜷缩在地上,等待轮到自己时能多喝一口稀粥。
“你还在发愣?”苍风在他耳边低声道,“今天是你第一次领饭。”
墨非渊没有回答,目光落在队伍最前方。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奴隶,光头,脸上有道疤,手里端着一碗比别人多出许多的粥。
“那是老疤。”苍风顺着他的视线解释,“他是‘食官’,负责分饭。”
“听起来像个官。”
“比官还狠。”苍风冷笑,“监工不管事的时候,他说了算。”
墨非渊眯起眼。果然,当一个瘦弱的少年因饥饿伸手抢了一勺粥,老疤二话不说抄起木勺砸过去,少年当场倒地,嘴角溢血。
人群骚动了一下,又迅速安静下来。
“这不正常。”墨非渊低声说。
“当然不正常。”苍风叹气,“可我们没得选。”
“他们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反抗的人……”苍风指了指角落里一具被麻绳捆着拖走的尸体,“早就死了。”
墨非渊咬紧牙关,喉咙里泛起一股苦涩。他曾经用金盘银匙吃饭,如今却要排队等着别人施舍一碗稀粥。这种落差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但他知道,这不是终点,只是开始。
“记住你的身份。”苍风拍了拍他的肩,“现在你是‘新奴’,什么都别想,先活下去。”
墨非渊点头,默默排进队伍。
终于轮到他时,老疤递来一只缺角的陶碗,里面只有三片菜叶和几粒米。
“多要点儿。”墨非渊开口。
老疤挑眉:“你谁啊?第一天就敢讨价还价?”
“我饿。”墨非渊直视他,“而且,我也能干活。”
老疤笑了一声,抬手将碗里的粥泼在地上。
“你现在更饿了。”他冷笑道,“明天再来,记得带上点‘诚意’。”
墨非渊站在原地,脚下的粥汤渗入泥土,引来几只苍蝇。
“别冲动。”苍风拉住他,“你会死的。”
“我不是傻子。”墨非渊低声道,“我只是在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这里的人,不是单纯的被压迫者。”
“什么意思?”
“他们是帮凶。”墨非渊扫视四周,那些低头扒饭、不敢抬头的人,眼神里藏着贪婪与冷漠,“他们也在争,在斗,在踩踏彼此。”
苍风沉默片刻,轻声说:“你不该这么早看清这一切。”
“我不需要安慰。”墨非渊转身离开,“我只需要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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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草棚内弥漫着汗臭与霉味。墨非渊靠墙坐着,手指轻轻敲击地面,像是在计算什么。
“你在想什么?”苍风问。
“我在想,为什么老疤能当上食官。”
“因为他够狠。”
“不止。”墨非渊摇头,“是因为监工默许了。”
“你想太多了。”
“我想得还不够多。”墨非渊望向门外,月光下,几个奴隶正悄悄搬运着什么,“你看那边,他们在偷东西。”
苍风皱眉:“不可能,营地晚上有巡逻。”
“那就说明,巡逻的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苍风沉默了。
墨非渊继续道:“这个营里,有一套自己的规则。监工制定大框架,而这些‘优等奴隶’则细化执行。他们替监工管理其他人,换取更好的待遇。”
“所以呢?”
“所以,这不是单纯的压迫。”墨非渊冷笑,“这是制度化的剥削。”
苍风看着他,眼神复杂:“你到底是谁家的公子?”
“我现在,只是个奴隶。”
“可你不像。”
“因为我还没学会装孙子。”墨非渊缓缓闭上眼,“但我很快就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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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墨非渊被一阵喧闹惊醒。他睁开眼,看到苍风正被人围在中央,脸上带着伤痕。
“怎么回事?”他冲上前。
“他抢了我的饭。”一名奴隶指着苍风怒吼。
“我没有。”苍风喘着粗气,“是他自己摔了碗,还想栽赃。”
“你说谎!”那名奴隶挥拳打向苍风,却被墨非渊一把抓住手腕。
“你确定要动手?”墨非渊冷冷地看着他。
那人迟疑了一下,转头看向老疤。
老疤慢悠悠地叼着一根草茎,淡然道:“你们自己解决。”
墨非渊松开手,那人立刻退后几步,躲进人群中。
“你们都疯了吗?”墨非渊扫视众人,“为了这点饭,连命都不想要了?”
“你懂什么!”有人高喊,“不吃饱,怎么干活?干不完活,会被打死!”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这样?”墨非渊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停下动作,“为什么每天的食物不够?为什么监工从来不查?为什么老疤能随意分配?”
人群沉默了。
“你们以为,只要听话就能活得久。”墨非渊继续道,“可你们看看那些听话的人——他们一个个病死、累死、被打死。”
“那你又能怎么办?”老疤嗤笑,“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墨非渊没有回答,而是转向苍风:“你还站得起来吗?”
苍风咬牙撑起身子:“能。”
“好。”墨非渊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就从今晚开始,换个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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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草棚外传来犬吠。
墨非渊坐在角落,手中握着一块碎石,正在地上画出一张简易的地图。
“你真打算做点什么?”苍风靠过来。
“至少试试。”墨非渊抬头看他,“你愿意帮我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可能死得更快。”墨非渊平静地说,“但至少,不是被踩着死去。”
苍风沉默良久,最终点头:“好。”
墨非渊笑了,笑容里透着一丝冰冷的决绝。
“那么,第一步。”他指向地图上的一点,“我们要找到食物的真正来源。”
“你怎么知道还有别的来源?”
“因为昨晚搬东西的人,不是去偷的。”墨非渊低声说,“他们是去送东西的。”
苍风瞳孔微缩。
“你意思是……”
“我们的食物,本就不该这么少。”墨非渊收起碎石,“有人,把我们的命,当成生意做了。”
远处,哨塔上的火光摇曳,像一双双窥视的眼睛。
而此刻,墨非渊的世界,已悄然裂开一道缝。
风从缝隙中吹进来,带来血腥与腐烂的味道。
他闭上眼,低声自语:
“若要活命,必须先看清规则。”
草棚外,脚步声渐近。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监工提着鞭子走了进来。
“明天,换人值夜。”他冷冷扫视一圈,“谁自愿?”
没人说话。
墨非渊缓缓举起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