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摸鱼儿(2)

第二十四章摸鱼儿(2)

原来是蜚衣家的养殖场出了事。

今年规模大了，养了近千头的香猪，没想到前半年天气干旱，场里生产的猪粪没能及时排掉，猪又还不长大，越积越多，堆成了小山，天长日久就发酵了，发酵产生的臭气能够蔓延到五里以外，如果有风就飘得更远，还要命的事，粪水渗漏，把邻村的水井给污染了。

被人家都告上了法院，让他家搬了猪场，还要负责每天运水来给他们吃，是他们家不在理，官司一审就判输了。

种养场不能搬，搬了就等于破产，官司虽然没叫他搬，但限时让他把臭气清除和把水井恢复，这会儿正找人重新找水，没想到乡里派了几个人来蹬点督促，每天要吃要喝，吃着拿着，还敢怒不敢言，心里便有了气，本想借去接如烟时散散心，却以为她要跟御剑去旅游，一时冲动了，才想找御剑决斗的。

事情弄清了，如烟说自己回家，不要他接。

这几天区里和帮里也出了些事。

先是天星找上了名门世家的麻烦，原来名门无意中收了个已改名的骗子，被好事者捅出来了，而名门考虑到那个号是一个极品帮战号，就一直不做表态，飞星正在为名门挖走了蜚衣气恼，寻机报复，就借此事件加以演化。

一次任务中，其人所在的队被飞星组了几个人截住杀掉了，但同时也杀了几个无辜的人，那几个人便去截杀了天星的商人，结果天星二话不说，开了名门敌对，双方混战死伤无数，后来不知怎么搞的，神话也扯进去了，一同敌对天星。

再就是杀手集团重现江湖，本来职业杀手好长一段时间没惹事了，不曾想近来又有两个飞升号新加入了他的集团，卷土重来，每到周末帮战最紧张时，就象幽灵一样到处杀人，原来还不会杀添香帮众，现在也开始杀了，我不在时，若尘每天也都开着我的号，随时准备去截杀他们，一个满级的人根本不是他们对手，如意和绿绮单独做师门时就被他们偷袭过，幸好逃掉了。

职业杀手再次成了全区的公敌。

另一件事是绿绮，若尘说她在我去见冥雪的时候，犯了病，住进了医院，平时是在床上用笔记本上的网，断断续续，好象病情很怪，医院没有查出病因，发病的症状是怕见阳光，有轻微内出血，易犯疲倦，不过人看着是正常的。

若尘说因我在开会，也没见那几天冥雪上线，就没告诉我们，冥雪听说，就有些着急了：赶紧打个电话吧？我当然同意，就让她先打，我跟着再打，我是想她们姊妹先说些话，我再打过去，气氛会愉快些。

冥雪打电话时，若尘才问起我开会和见冥雪的事儿，我说开会时把冥雪一起带去的，还说了找萧老办添香纸刊的事，但没跟她说那晚上的事，怕她起误会，冥雪看见我给她说话，也发了消息让我不要说。

我猜想若尘肯定在胡思乱想，那一天都没有给她电话，这不正常，可我和冥雪是清白的，也在想，打电话给他如此如此的解释反而会引起她的多疑来，还是不多说的好，反正我自己很在意这样，要说我和冥雪，只是穿了次她的衣服。

听到绿绮的声音，忽然有些心酸，绿绮：“知道吗?这几天最想看到的就是你，总是若尘在开着你的号，你也没有打电话”，“我不知道你病了，在外面出差哩”，“知道了又如何?”，是啊，知道了又如何？

去不到她的身边，这些年我总是找着各种理由，把我们轻描淡写，距离竟成了最平常的借口，直到病了，才想到再有千山万水，也想飞过去。

绿绮：“医生说这病儿怕是先天的，基因问题，打小时侯就怕阳光，这会儿人长大了，病也就跟着长大了”，“怕很年轻就死去，听外婆说，父亲也是看到妈妈常咳血，才离开的，这病儿是有根的”。

她知我在静静地听，呼吸也已匀称起来，声音虽嘶哑些，但非常清晰，依然是很好听，“我跟你说，知你常去看我的《绿人日记》，有记录的，我就是想做一个卫慧一样的女人，可你不喜欢”。

她说这些天儿，看着洁白的墙和闻着飘荡的药的味，就想逃出去，说那墙儿象电影“轮回”里的色彩，早上起来是粉红色的，中午就就变成了蓝色，蓝色是手术医生的塑料袍子和遮了五官的口罩，晚间的墙上是文字，是她经过一天酝酿后，呈现出来的书页，可是书页被翻得太乱了，以至最后都想不起一个字来。

绿绮：“伤痕，你相信轮回吗?我是相信的啊”，慢慢地，她开始了抽泣，“你不要安慰我，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你开着手机就好”，女人的眼泪是我的最怕，可是我的绿绮这会儿是在挣扎，她每一次挣扎，我就更疼一分。

“知道吗?绿绮，你是司马的琴魂”，我还是把那日初见她时所做的梦说了，说了在那片竹林里的奇遇，说了梦里的鱼玄机与温飞卿的故事，说了这把琴每隔一千年就有的一次传奇，说了十首菩萨蛮和花间词。

“绿绮，你会好起来的，你还欠我一曲高山流水”，“你真是贪得无厌，知我那次弹十面埋伏伤了手指吗?疼了好几天”，“等出院了，就弹给你听”，绿绮挂电话时，我真有点发呆了，有些话经她说出来，象是下了很大勇气。

我问若尘，小时候的病会随着年龄长大吗?她说会的，心病。

可我知道，绿绮的病不是心病。

大家都没心情了，我把摇钱树还给了冥雪，“改天再种吧，我种你收”，冥雪：“我能收吗?”，竟忘了这树儿的脾性了，认主人的，那地上的元宝不是人人都可以去拣。

若尘早早地下了线，她说有点困，下之前特别叮嘱第二天一定要来帮战，说她总开着几个号儿，特别累，我答应她一定上的，并且开绿绮的号，如烟也随蜚衣走了，看着他们走时留下的尘埃，心里莫名其妙地掠过一丝丝的冷。

“你呢，要下不?”，带着冥雪，飞到蓬莱仙境，山脚下有一处废弃的码头，有海浪汹涌，还有沉船的残片，“忽然想和你看看海”，她竟不信我的话，“此海名沧海，在昆仑山之巅”，“李沧海?”，“嗯”。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冥雪：“此话虽李莫愁言，却是李沧海演得最为实在”，当日见师兄所绘自己的画相，却知故人已成仙，悲从心来，从座椅上跌落下去，其情自然，其情可怜，其情悲惨，不再是语言所能形容。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我忽然想，元好问当年说：“今旦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其情可真？但他因作“摸鱼儿”却是真的千古名词。

想起前日与冥雪的一抱，至今仿佛还一身她的香气。

世间人，覆水难收。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