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章 少年走出黑暗(求支持)
黑暗。
前面是黑暗。后面也是。
他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暗道中的黑暗会有尽头,会有光。
光明必将取代黑暗。
陈庆之双眼通红,浑身颤抖,他无力地靠在冰冷潮湿的石壁上,将头埋在胸口。
沉默,可怕的沉默。
陈庆之登基为帝后,战死的两位兄弟没有被追加谥号,活着的四弟没有封王,相反,却在魏忠贤的安排下,被流放。
按照魏忠贤的安排,在流放到东海的路上,这位性格寡淡的皇子和整个流放队伍会被路边荒草里埋伏的绿林好汉割下脑袋,有万一,后面还有三层截杀,总之,这位皇子必死。魏忠贤当得起斩草除根的阴狠和毒辣。普通百姓家,杀你爹逼疯你哥这样的仇恨都必须用鲜血来偿还,搁在意气市井莽夫手中。何须说帝王家。四皇子的与人无争自小如此,魏忠贤并不觉得这人是心机深沉,敛藏锋芒。与其怀疑他,魏忠贤还倒是相信陈庆之的疯是装的,无所谓了。但是性冷淡的美人会有做母亲的一天,每个人都会变,魏忠贤不愿,不敢留下万一。
白色的旗帜高挂城头,举国皆降。
这位本名陈叔宝的陈庆之脸色无悲无喜,整个身子伏倒在地。双手撑起一枚象征着大楚国统治的玉玺。
性情人有阮籍哭途一说,是人生有大悲。但于大悲中不见希望,人是会麻木的。
与陈庆之并排而跪的是大太监魏忠贤,魏忠贤瞧着骑马走来愈近的白袍,恭声道:“罪臣魏忠贤率西楚举城君民恭迎大将军,愿我大蜀统治千秋万代,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将军则可封侯万里,名垂千古。”
举城而降不假,西楚有城池一十三座,除国都太平城外,早就依次沦陷于铁骑的马蹄声下和雄雄不尽的战火中。
马蹄声近,白起笑骂道:“好鸟人,送去五国城,跟东北虎扯淡去吧。”
魏忠贤埋头地面冰凉的青石板,脸上的阴沉化为莫大的惊恐,本以为控制了整个楚国可从这位人屠手中换来一线生机,但他绝不死心,颤声且谄媚道:“臣愿追随大将军左右,出谋划策。”
白起置若罔闻,停到陈叔宝面前,躬下身子,笑道:“美人关的那位叫陈景天的将领应该是你的三弟吧,算是个英雄,可惜运气不好,生在了你们西楚,注定活不长久,他的头颅不是被我亲手割下,自裁死的。”
陈叔宝唯有沉默。
白起一只手举起那只传国玉玺,起身只瞧了两眼,做工绝妙,但是他对此不感兴趣。他抬头眯眼望了望天空。天高气爽好个晴秋。紧接着轻喝道:“来人。”同白袍的白马义从手里扯开绣着四爪白蟒的丝绢小心接过玉玺,另一位义从则递给白起一把镶金边刀纹莲花状的腰刀,白起接下后,重重摔在陈叔宝身前,扬起浑浊尘土,拍打在陈叔宝如深渊般平静的脸上。
白起甩下一句:“别让我瞧不起你。”
白起斜眼瞧了眼兀自心惊胆战面如死灰的魏忠贤,笑道:“兵书上的计谋于取胜而言有辅佐之用,但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打仗要想打赢,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倘若一昧照搬,还是会败的,懂否?”
魏忠贤不明其意,生死一线,内心的城府荡然无存,果然,活着才是人最大的渴望,惊慌说道:“罪..罪臣不懂行军打仗,但..也觉将军此言甚妙....”
白起觉得有趣,脸上浮现出一抹有做作嫌疑的歉意,笑道:“跟没鸟的阉人谈个屁的打仗,我就是想说,打仗啊跟做人一样,得变,就像我前几秒说要让你去五国城享福,可是现在我改主意了,我给你个做忠臣孝子的机会,省的你下去了,也没脸面对死去的皇帝。”
魏忠贤面如死灰,疯狂磕头,竭声苦涩道:“求将军赐罪臣一条生路!”
晴秋的天空转瞬间变成一种苍凉的灰白色,似乎天地间被巨大的铜钟盖住,云层深处有闷雷滚动。
一缕光明隐约自前方照射进来,照在他空虚而寂寞的眼睛里,他的眼睛里也有了光!
陈庆之冰山般冷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痴傻气,他朝着光亮,一步一步走下去。
他的脸紧紧贴在墙壁上,道路开始变得狭窄,但是光越来越近了。
走出狭窄,一间暗室,暗室的窗外是光,窗户上有一盆蔷薇。暗室内只中央的石台上放着有三件物事。
一张相貌称不上潇洒甚至略微丑陋的人痞面具。
一件西楚最普通兵卒的铠甲。
一封称不上信的宣纸。
——————————大哥,好好活着。
陈庆之动作并不快,也不优雅。而是笨拙而缓慢地撕扯衣衫,露出古铜色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
有一名没有杀多少敌也没人会去在意的小卒走着并不标准的兵卒步伐,走出了黑暗,感受到了光。
他张开手臂,扩开胸怀。
但这光并不是太阳,而是雷电。
大蜀军队扫荡了整个太平城。
西楚新登基天子愧对西楚百姓,自裁身亡。
老太监魏忠贤先死。
太平城手无寸铁的百姓和皇室如蝗虫过境,被驱逐至千里外的五国城。
与此同时,九国降卒在被押送至太平城的路上。
太平城城西有天然的一座巨坑,似盘古开天便一直存在,周围土地荒凉,寸草不生。
巨坑可容数万人。